他喉嚨裡發出一陣低沉幽怖笑聲,讓人不寒而慄,“那就麻煩溫表姐替本太子好好操心一下了。”
楚舒燕一愣,感覺好像氣氛不太對,瞧見謝白䩗的眸光落在雅兒身上,難不成這兩孩子還在為了之前的在事情在鬧矛盾?
“是我欠考慮了,雅兒還病著,不應該讓她操心這種事情,雅兒去歇會。”
楚舒燕在給溫雅遞眼色,溫雅在手上打完畫卷放在桌案,準備離開。
卻聽到撕拉一聲,桌上的所有畫卷被謝白䩗撕裂一分為二。
他挑起其中半截畫,揚了揚唇,但是笑意不搭眼底,“既然這些入不了溫表姐的眼,留著也沒用,姨母你說是吧。”
楚舒燕迎著他陰梟的目光怔怔的點點頭,怪不得皇后說平時太子殿下都挺正常,提到選太子妃就像換了一個人。
原來是這般……,她下意識的穩了穩被嚇到的心神。
溫雅原本要走的步子也停下來,回頭對上他看過來幽暗的眸光,攏了攏眉心。
掃了眼有些落到地磚上的畫卷一眼,便轉身離開,腰間的青花玉佩也隨著擺動。
謝白䩗見她就這樣離開,眼底墨色翻湧,自嘲的笑了笑。
謝白䩗,你不是早就知道她不會在意你,非要自討沒趣。
在她眼裡只有江洵舟,你對她而言沒有江洵舟半分重要。
“太子殿下,沒事吧,我讓人去叫溫銘去陪你散散心。”楚舒燕見謝白䩗臉色不太好,試探的問道。
謝白䩗本想拒絕,想到什麼,看楚舒燕蒼白的臉色,又繞了口,“抱歉,姨母,嚇到你了,我只是……”
“不,是姨母的錯,是姨母逼得太緊了。”楚舒燕搖頭,她猜太子殿下應該是被逼出了逆反心理。
看來得和皇后說一下了,不然以現在太子殿下的狀態,必適得其反。
“謝姨母理解。”謝白䩗說完就抬腳離開,走向溫銘的景月樓。
謝白䩗一走,楚舒燕差點雙腿發軟栽倒在地,扶住旁邊的桌案緩了緩。
這皇后也不說太子殿下提及選妃會是這般模樣,也不提醒提醒她,還哄著她說什麼太子最聽姨母話。
她真是信了這皇后的鬼話。
楚舒燕貼身丫鬟小碧見太子殿下離開,這才進來,看見內廳的一片狼藉,有些錯愕。
楚舒燕收斂好神色,坐在檀木椅上吩咐道,“收拾一下,不要讓人看到。”
—
白影跟在謝白䩗的身後,能明顯的感覺到太子殿下的心情不太美妙。
景月樓內,是徽派建築所共有的灰瓦白牆和高大的門樓。
門樓牆壁有精緻的雕花,整個建築裡有一套貫通的水系,再加上綠樹成蔭群山呼應。
謝白䩗一進去,那些婢女都嬌羞的紅了臉,畢竟她們覺得太子殿下真的驚為天人。
只是美中不足的是太子殿下現在都沒有太子妃,她們這些小身份的更沒有機會了。
而且有小道傳言太子殿下有龍陽之好,太子殿下又和她們主子交好,難免讓人想入非非。
但是她們私下自然不敢妄議主子,只是想想而已。
謝白䩗踩著石子小路,輕車熟路的走的來到閣樓。
閣樓裡,坐落著一個身穿石青彈墨藤紋雲袖袍的俊朗少年。
“白䩗,你來了。”溫銘正對著一棋局苦思冥想,見謝白䩗來了一喜。
剛剛他聽到下人說謝白䩗過來了,才把眾人遣了出去。
只是他記得母親約了白䩗,這會才幾時就過來了。
所以他才有些詫異。
謝白䩗落坐在他的對面,溫銘這才看出謝白䩗臉色不太好。
溫銘捏著手裡的白子,笑著問道,“怎麼了?”
“你姐姐回來了。”謝白䩗淡淡說道,似乎絲毫不在意的提起這個話題。
溫銘一下子還沒反應過來,反應過來立馬把白子丟進棋壇裡,難掩驚喜的站起身,有些激動,“白䩗,你是說我二姐姐回來了。”
謝白䩗本來神色淡淡,不知道怎麼被溫銘激動的神色感染起來,不自覺的眉角上揚的點了點頭。
“那我要去見我二姐姐。”溫銘起身急忙的轉了個圈,突然間想到什麼,回頭見謝白䩗緊抿著唇。
“我二姐姐怎麼突然回來了,是不是江洵舟那傢伙欺負我二姐姐了。”溫銘說到此處神色共憤。
欺負?
想到看到溫雅比當初消瘦了好些的身影,謝白䩗擰緊了眉心思索道:“瘦了。”
“瘦了?”溫銘瞬間暴起,氣得罵人。
“好江洵舟那個狗東西,我當初看他就不是什麼好東西,偏偏我姐姐被他那副假面皮迷了眼。”
“看到江洵舟那副假仁假意,假清高的模樣看起來想吐,要不是我二姐姐喜歡他,他能算個什麼東西。”
謝白䩗剛剛悶在心裡的陰鬱一掃而盡,不自覺的點頭,似乎在說對對對。
還是溫銘講話好聽,他最喜歡聽溫銘罵江洵舟那個狗東西。
聽到這麼流暢的語言,好像心身都通暢了。
溫銘罵累了,喝了口茶歇口氣,一屁股又坐回凳子上,重重的嘆了口氣。
“唉……我真想好好教訓一頓江洵舟那個狗東西,但是又怕我二姐姐心疼。”
他無奈極了,當初二姐姐非江洵舟不可,連母親都勸不住。
謝白䩗聽到這話又感覺頭上籠罩了一片陰影,眉心凝起一股冷意。
“算了,還是先去看看我二姐姐,走吧一起去。”溫銘提到江洵舟感覺整個人都不好了,甩甩心頭的鬱氣提議道。
“不好吧,溫姐姐好像還在生我的氣,而且我現在的身份好像也不太適合見她。”謝白䩗想到溫雅今天那一副退避三舍的樣,眸色黯淡的垂下頭。
“怎麼會,生那門子氣,還江洵舟那事呢。”
“都過去兩年了,再說二姐姐之前最喜歡和你一起玩了,還老是盼著你來呢,”溫銘覺得謝白䩗奇怪得很,明明平時都是特別果決的人,怎麼一碰到二姐姐的事情就猶猶豫豫。
難不成和他一樣,小時候被二姐姐教訓怕了。
謝白䩗聽到溫銘的話,感覺明明只有兩年,卻感覺過了好久好久。
他還是依稀記得兩年前溫雅因為江洵舟對他說的那些話,不,是一直記得,想忘也忘不掉。
每次想起,那些話都彷彿在傷口上反覆烙刑。
“謝白䩗,你太過分了,我討厭你,再也不要看到你,你滾啊。”
“謝白䩗,你能不能離我遠點。”
“謝白䩗,你有沒有覺得你煩人,能不能不要再出現在我面前。”
“沒錯,謝白䩗,我就是非江洵舟不嫁了,能不能認清楚我和你之間的關係。”
“謝白䩗,要是如此,你我此生不相見,再見即是陌路人。”
“謝白䩗……”
……
昔日那些話,反覆捶打著他的心,臉色一寸寸變蒼白。
對呀,他差點又忘了,怎麼又忘了。
溫姐姐,應該是討厭極了他。
厭煩他,不想看見他。
從那件事以後,她再也沒有喚過他小白,再也沒有聽過。
她只會叫他謝白䩗了,或者如今陌路的……
太子殿下。
溫銘見謝白䩗眼眶裡蓄了淚,好像被風沙迷了眼,他側目落在枝繁葉茂的柏樹上,“風好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