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車子拐進帥府,還不等停下,一道身影就迎了上來。
蕭縱哂笑一聲,剛才在聽筒裡聽見秦芳年的聲音時,他還以為自己幻聽了,但一琢磨就明白了過來,這大概是蘇姚故意的。
她知道自己不會接電話,所以才讓秦芳年去受這份冷待,好報中午對方挑釁她的仇。
但她應該也沒想到,他會忽然接了吧?
擠兌人沒成,現在迎上來,還不知道要怎麼矯情。
他想著蘇姚鬧騰起來的樣子,嘴角不自覺勾了一下,卻坐在車裡沒動,只點了根菸,然後靜靜隔著車窗看著那道身影。
雖然對蘇姚說不上喜歡,但偶爾逗弄一下也挺有意思,尤其是對方生氣又不敢發作,委委屈屈紅著眼睛的樣子,想起來就讓人身下發熱。
身體似乎想起了什麼記憶,開始蠢蠢欲動,他眼神也熾熱了起來,卻仍舊沒動,只是惡狠狠地吸了口煙,眼睛餓狼一般盯著那道越來越近的身影。
天氣回暖了,在車裡應該也可以……
他再也按捺不住,起身就要下車。
可手剛碰到車門,那道身影就出現在了車燈籠罩的範圍裡,對方的臉也清晰了起來,身形的確很像,卻並不是他以為的那個人。
“怎麼是你?”
渾身的燥熱彷彿被澆了一盆冷水,陡然消了下去,早先那股無明火卻再次燒了起來,燒得他渾身發癢,卻又撓不到,難受得厲害。
“我就是看看是誰回來了,也不是特意來迎接的。”
秦芳年半是羞赧,半是彆扭的開口。
若是尋常,蕭縱還有心思陪她演戲,現在卻是半分興趣都沒有。
他推門下了車,徑直越過她進了門,蕭茵正在客廳裡聽留聲機,裡頭是早些年蘇姚登臺時錄下來的戲。
兩人認識的時候,蘇姚登臺還沒幾次,但已經嶄露頭角,得了不少吹捧,算是小有名氣,但比起紅角還差得遠,那時候他為了哄人高興,就刻了幾個唱片給她。
平日裡她很寶貝,喜歡跟著唱片一起唱。
但後來,她仗著救過蕭茵,就再也不肯登臺了,連蕭縱想聽也得三催四請,她還不肯戴全了行頭,她是刀馬旦,沒了打戲,觀感自然打了折扣,實在是敷衍的厲害。
再後來,蕭縱也就懶得聽了。
這麼一想,他好像很久很久都沒聽過蘇姚唱戲了。
所以這冷不丁聽見,他下意識就頓住了腳步,好一會兒才回神。
“這時候你不睡覺,聽什麼戲?”
他揉了下蕭茵的腦袋,蕭茵顯然還在生他的氣,頭一歪就躲開了,“我就喜歡蘇姚唱的,我不學鋼琴了,要跟她學戲。”
蕭縱臉一沉,“供人取樂的東西,你敢。”
蕭茵雖然平日驕橫,可見他沉臉,也有些打怵,氣哼哼地跑走了。
“明天給我老老實實學琴。”
蕭縱揚聲喊了一句,蕭茵只當沒聽見,悶頭跑了。
“小崽子……”
他罵了一句,抬腳上了樓。
帥府一共三層,三樓是他的臥房和書房,蘇姚和蕭茵都住在二樓,管家等人則在一樓,他卻沒回自己的房間,而是在二樓就拐了彎,徑直去尋了蘇姚。
房門沒鎖,門一推就開了。
裡面有些昏暗,看起來像是人已經睡著了,可床頭卻亮著一盞檯燈,一看就是專門給自己留的。
蕭縱靠在門框上看了一會兒,他篤定蘇姚沒睡,這一定還是為了秦芳年的事在鬧騰,他不著急,有的是耐心等她自己露出馬腳。
不多時,床榻上的人果然動了動。
他嘖了一聲,嘲笑出聲,“不裝了?”
聲音在寂靜的夜裡格外清晰,可蘇姚卻沒注意。
她捂著胸口大喘氣。
大概是今天瞧見了下百盛的情形,勾起了她年幼時候的回憶,她恍然又夢見了自己被關在籠子裡的事,在險些夢見那個禁閉室的時候,她急切地醒了過來。
還好,醒得及時。
她長長地吐了口氣,湧上一股劫後餘生的慶幸。
“怎麼不說話?”
男人的聲音再次響起來,蘇姚被驚得一顫,這才注意到房間裡多了個人,她倒是立刻就意識到了是誰,卻忍不住面露驚訝:“少帥?”
她看了眼八柱蹲鍾,九點半。
“你不是去百樂門了嗎?”
怎麼回來得這麼早?
“還裝,不是你讓秦芳年打電話喊我的?”
蕭縱邊解釦子邊走了過來,眼底的戲謔毫不遮掩。
蘇姚一時語塞,蕭縱還是這個愛給人扣鍋的毛病,她都已經兩年沒給百樂門打過電話了,更別說讓秦芳年去打了。
早先她患得患失,總怕一個不留神,蕭縱就去尋了唐黎,或者看上旁人,鬧出了不少丟人的事情,她也想著要改,卻實在是沒有辦法,一聽蕭縱去百樂門就忍不住想打電話。
想問他什麼時候回來,或者,回不回來。
可蕭縱不接她電話了,往後的三年,他一次都沒接過。
就像她的腿疾發得再厲害,他也不理會一樣。
那之後,她就再也不打了。
她垂下眸子,低聲解釋,“我沒有……”
唇舌卻被堵住,蕭縱顯然不想聽她說話,親吻十分兇狠,但很快他就停了下來,抬手抹了把蘇姚的額頭,“怎麼這麼多汗?”
蘇姚剛要解釋,男人就又親了下來,顯然昨天房事被中斷,後來又沒能繼續,讓他憋了半個月的火越發洶湧,現在什麼都攔不住。
蘇姚嘆了口氣,沒再試圖開口,在鋪天蓋地的親吻裡,思緒卻逐漸清明起來,在她不再打電話的這兩年裡,蕭縱應該也從來沒接過電話,不然他早就該知道,打電話的人不是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