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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麼躺在這裡,是誰傷的你,怪不得我派人叫你幾次都沒回應……你什麼時候能起來幹活?”
我沒有理睬他,只是扭頭不看他。
“什麼意思,我能來看你已經是天大的恩賜了……柔兒一直替你操持府中上下,你可別不識抬舉!”
看著蕭澈譏諷地冷笑,聲音嘶啞地說了句。
“我求你來的嗎?有多遠滾多遠。”
他一臉不屑地看著我,將我欲起身的手死死按住。
“我來只是告訴你,柔兒又看上了一塊暖玉,你記得及時奉上,懂嗎?”
蕭澈一向都是這樣,白柔兒的一切都要我來成全。
“柔兒要什麼你得給她什麼,她若是不悅你就得跪地求饒,就算她要你灰飛煙滅你也得照辦……”
這種話,我已經不知道聽了多少遍了……
“她想要什麼,你答應她什麼,都是你們自己的事,以後別再來找我了。”
蕭澈一下子暴怒,將我從稻草堆上拖拽起來。
後背劇痛,直接撞到了柴門,止不住地咳嗽。
旁邊的家丁粗魯地架著我,白柔兒看著我很是得意。
“今天你不是不給東西嗎,那好啊。你就算是傾家蕩產,也要把柔兒的暖玉給我湊出來,去,把她祖傳的那塊血玉拿來。”
旁邊的白柔兒又怯怯地拉著蕭澈,示弱。
“澈哥哥,就算那暖玉我再喜歡,我也不能奪素姐姐的家傳之物啊,還是算了吧。”
我渾身都痛得要命,根本開不了口。
蕭澈溫柔地撫著她的臉,將我的手腕重重地摜向一旁的石磨。
“像她這種賤婦,心思歹毒,那血玉在她手裡也是蒙塵,柔兒你還是太心善了。”
“這隻會是她為你奉上的第一件東西,但絕不會是最後一件……”
家丁們粗暴地搜走了我貼身藏著的,母親唯一的遺物——那塊血玉。我痛得幾乎要暈厥。
一塊、兩塊……三塊……那是師門療傷聖藥,也被他們一併搜刮乾淨。
“柔兒,放心吧。只有你想要的,我都會讓你得到。”
我渾身冒冷汗,臉色蒼白得嚇人。
“管她作甚,反正澈哥哥又不在意她,讓她一個人在這裡自生自滅吧!”
婚禮現場極為盛大,蕭澈和白柔兒相攜而立,看上去恩愛無比。
大紅的喜綢上繡著龍鳳呈祥,而那刺繡的針法,是我第一次入府時,為他繡平安符所用的。
“凌素,你怎麼在這裡捧托盤啊,是來誘惑賓客嗎?澈哥哥剛不要你,你就急著找下家了,真是……”
她大聲嚷著,把全場的目光都吸引到這裡了。
蕭澈輕蔑地看著我,看上去得意極了。
“侍女好當嗎?凌大小姐應該很少幹這種活吧,畢竟你最會搬弄是非了,靠幾句讒言就能另攀高枝吧!”
“不過你的本分差事應該能做好吧,替我整理衣襬,跪著理順直到一絲不亂為止……”
我用力掙扎,卻被兩個孔武有力的婆子死死按著肩膀。
白柔兒也把綴滿珍珠的繡鞋踩在我的手背上,嬌笑著。
“澈哥哥,人家的裙襬也有些亂了呢。”
我雙膝跪地,用凍得通紅的手指一點一點整理著。
蕭澈看著我不甘的眼神,似笑非笑地問著。
“凌素,你當初設計讓我誤以為你對我情深義重,騙取我信任的時候,有沒有想過現在會跪在我的面前整理喜服?我就問你一句,你後悔算計我嗎?”
我剛要反駁,就被白柔兒用帕子死死捂住了嘴。
“你現在說不是你做的還有用嗎?澈哥哥現在只相信我。”
蕭澈將酒杯遞到我面前,示意我為他斟酒。
“凌素,今天特意讓你來我的婚禮伺候,你可要好好表現啊。弟兄們一直想見識見識你卑躬屈膝的模樣,懂嗎?”
我絕望地閉上了眼睛。
大堂突然樑柱斷裂,火光沖天,賓客們都狼狽逃竄。
只見蕭澈一反應過來,立刻從席位上起身,朝著白柔兒的方向奔去,沒有一絲遲疑。
旁邊的喜燭臺塌了,滾燙的燭淚直直地滴入我的肩膀。
白柔兒的裙角被倒下的屏風壓住了。
蕭澈奔向我這邊,我僅存了一絲絲希冀。
但下一秒完全清醒了過來。
“柔兒的身子太金貴了,她撐不了太久的,你必須堅持下去,我會回來‘救’你的,你就算要死也要死在我手裡。”
“素素那麼‘信任’我,我不能拋下她不管,至於縱火之事我回頭再審。”
從他裝病騙我,我們就早就該結束了。
話剛說完,他就把屏風的重量往我這邊推了推。
碎裂的木片不斷刺入我的肩膀,鮮血染紅了我的上半身。
“再堅持一下,柔兒馬上就出來了,連這點痛都忍不了,你也太嬌氣了。”
白柔兒出來後,蕭澈就拉著她迅速離開了火場。
那晚,全城的太醫都徹夜不眠,只為了給白柔兒被煙嗆到的喉嚨清淤潤肺。
等到白柔兒安然無恙,嗓音恢復如初時,蕭澈接到親信的稟報。
“將軍,凌姑娘沒有從火場中逃出來……在廢墟里發現了一具與凌姑娘身形相似的女焦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