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夜色沉沉,馬車緩緩停在宮門前,阿紫上前從懷裡拿出一枚鎏金腰牌,只給守門的禁衛軍看了一眼,對方便立即單膝下跪行禮。
“把宮門打開。”
阿紫開口說道。
“遵命。”
禁衛軍首領應下,隨即起身朝著手下揮手示意:“開宮門!”
隨著沉悶的‘吱呀’聲,厚重的紅漆宮門緩緩朝著兩邊打開,馬伕見狀揚鞭重新驅使馬匹繼續朝前行走,因為已是宵禁時間,外面早就空無一人,馬蹄聲在幽寂的街道上格外的輕脆。
“阿紫。”
馬車內,沈昭昭的聲音忽然響起來。
“停下。”
阿紫即刻叫停馬車,隨即上前掀開車簾鑽進去,望著端坐在裡面的沈昭昭,小心問道:“小小姐,怎麼了?”
沈昭昭經過深思熟慮,開口道:“待會兒你直接讓馬伕把車停在裕王府的後面,不要去前門。”
“這哪行?”
阿紫一聽,當即很不贊同的說道:“小小姐,您如今是尊貴的太后娘娘,哪裡能走王府後門?這成何體統!”
沈昭昭知道這小丫頭是什麼心思,於是只得耐著性子的對她解釋道:“我這次是悄悄出來的,並非是大張旗鼓的要以太后之姿擺駕裕王府,今晚的事情越少人知道越好,你明白了嗎?”
阿紫撇撇嘴,點頭:“好吧,我知道了。”
“去吧。”
沈昭昭揮手。
阿紫退了出去,隨即吩咐馬伕將馬車趕到了裕王府的後門外。
此時已是深夜,樹影婆娑,蟲鳴聲叫。
馬伕先是把馬車停穩,然後才小心翼翼的上前敲響了緊閉的王府後門。
“誰啊?”
很快,門內就傳來一道不耐煩的聲音。
下一刻,大門就被打開一條縫,王府下人從裡面探出來一顆腦袋,見對方是一張陌生面孔,邊打著哈欠,邊出聲詢問道:“你們是誰啊?”
馬伕望著對方,開口道:“叫你們管事的出來。”
下人打量著他,見他同樣也是一身奴僕打扮,看起來似乎也不像是什麼了不得的人物,表情頓時變得不屑:“我們管事的可不是你們想見就能見到的。”
馬伕正要回答什麼,阿紫忽然從後面走了過來,從懷裡又再次掏出了方才那枚鎏金腰牌,直接懟到那下人的眼前,冷冷道:“現在可以了嗎?”
下人定睛一看,當即就被嚇得跪倒在地上,磕磕巴巴的連聲求饒起來:“小的、小的不知道是貴人,還、還請貴人恕罪……”
阿紫道:“知道是貴人還不快去辦事!”
“是是是,小的馬上就去。”
王府下人答完話,趕緊就一路屁滾尿流的衝進去叫人。
阿紫哼了一聲,重新又回到馬車旁邊,掀開簾子看著裡面的沈昭昭,小聲的說道:“小小姐,您再稍等一下,那下人已經去叫管事的了。”
沈昭昭‘嗯’了聲,並沒怎麼說話。
其實別看她這一路來都很鎮定的樣子,其實內心裡早就慌得不行,尤其是一想到待會兒又要見到蕭御,她就有些不知所措。
她知道她這次深夜獨自出宮來見他的舉動是有些冒險,可事到如今,除了蕭御以外,她是真不知道還能找誰幫忙。
她只知道,她的使命還沒有完成,所以她還不能死。
“貴人,我們管事的來了。”
這時候,剛才那個下人返了回來,除此以外,王府的管家也跟了過來。
阿紫見狀,趕緊重新放下馬車簾子,走過去站到王府管家跟前,不卑不亢的說道:“裕王殿下呢?我們貴人要見你們王爺。”
管家見她說話如此趾高氣揚,心裡不禁咯噔一下。
要知道自家王爺可是兇名在外,旁人提到無一不恭敬害怕,可眼前這小丫頭卻好像半點都不害怕的樣子,且見她雖然打扮普通,可身上的那身衣服首飾一看就不普通,再結合剛才下人跟他說的那枚腰牌的事情,管家的心裡很快就有了答案。
他在臉上堆起笑容,賠笑道:“方才下人們不懂事,怠慢了諸位貴人,這樣吧,貴人先請進來暫作休息,喝點熱茶,我這就去稟報我們家王爺有客,好嗎?”
阿紫有些拿不定主意,說了句稍等,隨即就回到馬車旁邊,小聲的詢問起沈昭昭的意見。
“可以。”
沈昭昭應下。
隨後,阿紫掀開車簾,披著一身黑斗篷的沈昭昭便在她的攙扶下小心的從馬車裡走了出來。
王府管家是個有眼力勁兒的,雖然對方整個人都隱藏在黑色的斗篷裡,他並不能看到對方的長相,不過他也並不好奇這些,只道這位是宮裡出來的貴人,是他一個小小管家不能輕易惹得起的。
“貴人裡面請。”
在進了王府以後,管家親自在前邊帶路,滿臉的笑容:“這夜露深重的,貴人一定是累了,您”
“他在哪?”
沈昭昭忽然開口打斷了他的話,聲音清冷,猶如玉石相擊。
管家先是一愣,隨即小心問道:“貴人問的是?”
“蕭御。”
沈昭昭沒有猶豫,直接說道:“他現在在哪?”
管家這會兒心狂跳不止,敢問這普天之下,有幾個人膽敢這般毫無顧忌的直呼他家王爺的名諱?
這不禁讓他越發的小心謹慎起來。
“王爺這會兒應該還在書房。”
管家沉思片刻,最後還是決定說出實話。
沈昭昭也沒多餘廢話,道:“帶我去他的書房。”
若是換了旁人,管家肯定是不會輕易答應的,畢竟在整個王府裡面,書房可是最禁忌的地方,可他實在是拿不住眼前這女子的身份到底有多尊貴,心中經過一番百轉千回以後,還是硬著頭皮的把人帶去了王府書房。
只是,眾人剛走到書房外面的院門口,立刻就被帶刀的黑甲衛士兵攔了下來。
“誰?”
衛兵一臉的嚴肅,手握著泛著寒光的兵刃,聲音冷冽:“書房重地,閒人不可靠近,立刻退下!”
沈昭昭站著沒動。
她緩緩取下頭戴著的斗篷兜帽,黑色的夜色裡,她白皙昳麗的容顏,簡直比庭院旁邊那隻伸出牆頭的海棠花還要更加美豔幾分。
衛兵見到她,立刻下跪參拜。
沈昭昭佇立在原地,面色不改的啟聲道:“現在哀家可以進去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