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姑蘇東城外,向南三十里有座徐家鎮,玄元宗一行人騎著靈馬,空中還飛著一個。不出一刻鐘便到了鎮中驛館。
段御史換了身灰藍官服,攜帶妻女迎諸位仙師,一路進了寬大奢華的雅間內。
眾人落座後,段御史厚著老臉,開始恭維起大宗仙門,“李仙師當真是下凡仙神,再看諸位小仙友頗有仙姿,承蒙各位仙師賞臉,肯給段某機會,略備薄酒小菜,望仙師盡興,不醉不歸。”
李玄凌含笑謙虛道了聲客氣,舉杯與段老頭先碰了杯酒,“皆是我等職責所在,所迫之處莫要掛懷,望段大人放寬心,貧道先乾為敬!”
話沒直說,相信段老頭為官數載聽得懂,不想當面說出來,怕段瀟瀟這姑娘傷心。
這不…自她的身影出現,那丫頭小眼神足以說明一切,念念不忘,傾心動念。
就那股溫柔含情的眸子,是個男子都要淪落在那廂柔情裡。
李玄凌選擇視而不見,不敢去看小丫頭片子。 一杯酒水下肚,口感是差了些,沒想到這個世界連個喝著順心點的酒都沒有。
英眉輕蹙,那雙桃花眼略帶一絲惆悵失落。不多不少落在旁人眼裡,竟然也跟著微微愣神一嘆。
謫仙之人連發愁都與常人不同!
段御史老臉再度泛紅,掩飾自己的失態,斟滿一杯酒,故作豪氣道,“仙師大恩,下官無以為報。這杯酒下官敬李仙師,唯願仙師早日登臨仙界,造福萬民生靈,下官先乾為敬!”
李玄凌心裡難過,又一杯下肚,現代世界她滴酒不沾,沾則即醉。
現在有酒喝,想學個古人一醉解千愁,也沒遂了這點微末心願。
莫元霆不飲酒,杯中的茶已然喝出了苦澀味道。心中鄙夷不止,若李玄凌當真是位大義宗師,他莫元霆三字倒過來寫!
再看這官家千金,不免又抱著胳膊看起好戲來,太陽打西邊出來了,八師兄居然刻意迴避人家姑娘。
菜上齊了,滿桌美味佳餚還沒動幾口,段御史已被灌趴在桌子上,驛館小官左右攙扶著,把這位未來皇親扶回寢屋去安置。
成功灌了自己兩大罈美酒後,李玄凌總算有了點醉意,藉故離開了雅間,在驛館安排的寢屋內,呼呼大睡進入夢鄉。
段瀟瀟在心儀之人離開時,也跟著身後而來。
這會站在門外,幾次欲抬手敲門,又想起今日李大哥,從未拿正眼看過她,紅著眼眶暗自傷懷。
莫元霆客氣有禮,與段家千金保持三步外距離。本身在凡世之中,不可與未出閣的女子共處,他尾隨而來已是於理不合,“段姑娘可是有話想對師兄說?”
少女黑色瞳孔閃爍,羞澀垂下頭,柔聲道,“李大哥好像喝醉了,瀟瀟來看看…”
“今日父親也沒有提那件事,不知李大哥是怎麼想的…”
隱約覺得父親與李大哥,好似達成了某種默契,絕口不提拜堂之事。當時情形緊急,多數這樣的情況,婚事便不被認可。她焦急不安,想對李大哥表述自己的真心。
明月皎潔高掛夜空,驛館廊下兩人郎才女貌,卻無關風月。少女記掛屋內的人,低頭垂眼間,纖纖玉手緊張的絞著帕子。
聽到這裡,莫元霆就知道其中有貓膩。依照李無恥那種性格,眼前這等風華月貌的佳人,姿色並不比女修差,甚至可以說算是上佳,那廝絕不會放過。
今日倒是奇怪,李無恥莫非是轉性了?
放著佳人不要,抱著酒罈子狂飲,喝醉了回屋安置。十分不符合一貫作風,怎地也是摟著佳人,藉此月色迷惑哄騙才對。
莫元霆摸了下鼻子,道,“哦?姑娘口中的事,是何事?不妨說來,在下與八師兄同宗三十餘年,勝似手足。”
他與李無恥半點沒有勝似手足,要斷手斷腳還差不多。
聞言,段瀟瀟抬起頭,神色難掩歡喜,目光看著這位仙師。雖此人也是生的一副仙人之姿,比起世間男子都要丰神俊朗,她並無非分之想,“仙師有所不知,李大哥獨身一人,為救瀟瀟父親母親,甘願犧牲自己仙名,被魔頭所迫娶瀟瀟為妻,瀟瀟…心生愛慕,願與仙君成為夫妻。但…今日父親及李大哥卻對此事絕口不提,瀟瀟想當面問李大哥是否願意。”
莫元霆聽得傻姑娘一番話,也鬧不明白李無恥玩什麼把戲,但看那副避恐不及的態度,難道是要來個欲擒故縱?
今日就偏要試一試,李無恥越是躲避著人,他偏要把姑娘帶到人眼前,信口胡謅道,“姑娘莫急,師兄為人正義,高風亮節,想來是當時情況迫不得已,怕姑娘難堪不願,若師兄知曉姑娘情意,你二人情投意合,我宗門也喜得辦一次大親慶典,姑娘隨我來便是…”
說罷,莫元霆也不敲門,推開房門邁著步子堂而皇之,敲什麼門?那樣會顯得他們師兄弟間多生疏,哪一次他們二人不是你砸飛我的門,便是我再拆了你的門。
眨眼間人已經站在床邊,再看床上那人睡相,臉頰微醺,領口扯開,露出凝玉般的肌膚,頭上的白玉簪也丟在一旁,青絲凌亂散開。
有辱斯文!放浪形骸…
“姑娘少待片刻…”
段瀟瀟紅著臉輕輕別過頭,男子的床前,未出閣的女子不好直視,心下一想,她也算是李大哥的人,又用眼角餘光悄悄掃過心上人。
莫元霆臉色發青,這人睡得像頭死豬般,耐著性子伸出手,好心將無恥之人的領口往上扯了扯。
他使勁拉扯間,指尖觸及瑩如白雪的肌膚,夢裡這人還發出一聲,嬌弱之中帶著魅惑。
莫元霆心底咒罵不已:屬實禍害!
目光又落在那白皙的玉頸上,定力好似起不到作用,直勾勾在妖孽臉龐看著,視線不知怎麼就移到那紅唇上。
從來那些刺耳之音,冰冷的言辭,惡狠至極的話,都是從這張紅唇中說出。
此時,那張紅唇微微帶著笑意,雙眸緊閉間,睫毛濃密的像個布偶娃娃。
他知道八師兄很美,那是種生冷惡毒的邪惡之美,令人生厭。他一直想不通,為何一個男子會美成這樣,所以打小喜歡捉弄八師兄,看他氣急敗壞,心裡舒暢。
從未見過睡夢中的八師兄,竟然可以安靜地如此迷人,清甜的笑意仿若一縷清風,竟會讓人捨不得挪開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