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你說什麼呢。”
李念瑾差點兒被嗆到：“你知道顧玉棠是幹什麼的嘛，那可是副團級別的幹部，這樣條件的人，那找的都是城裡的姑娘，哪能看上咱們鄉下窮丫頭。”
“閨女說的對。”
李青山在一旁下意識的點頭，被徐秀英錘了一拳。
她說：“哎，鄉下丫頭怎麼了？現在的政府都說了，人人平等，咱鄉下丫頭也不比城裡姑娘差的好吧。”
“是，是，是，媳婦兒也說的對。”
李青山連忙賠笑：“我閨女最好了，就是配首長，那都是有資格的。”
“……”
爸，媽，你們要不要聽聽你們再說些什麼！
……
這邊李青山夫妻倆發愁的時候，知青點的裴建國也很愁。
他已經沒糧了。
本來沒糧的知青，是可以去村保管社找大隊會計預支口糧的。
但，他借不到。
找了大隊會計好幾次，愣是叫他找的各種藉口給避開了，他也沒有辦法。
一天沒吃東西，餓得他都快走不動道了。
看著韓振興煮了紅薯粥，他饞得直流口水。
猶豫再三後，他終於鼓足了勇氣：“小韓，你那粥能不能先分我一點吃，等我走王會計那兒借了口糧回來，一定還給你。”
“分你了，我吃什麼？”
韓振興臉上都是疏離，絲毫沒有前幾天他攛掇裴建國找李念瑾蹭飯的熱情。
裴建國無奈。
把目光投向了馬邦華。
他還沒開口，馬邦華就抱緊了自己的小鍋：“你別看著我，我這頓吃完，下一頓在哪兒都不知道，我幫不上你。”
然後飛快的想走。
回想前幾天馬邦華還師兄師兄的忽悠自己，裴建國不得不感嘆：世態炎涼，人情淡薄。
他鬱悶了。
忍不住質問道：“不是，你們就分我一點兒怎麼了，我又不是不還你們。”
“那你先說說，你拿什麼還？”
韓振興的質問，讓裴建國頓感沒面子：“韓振興，前兩天你可不是這樣的。你還記得你求著我，讓我帶你去李二丫家蹭飯的樣子嗎？”
“可，蹭上了嗎？”
“……”
好吧，確實沒吃上。
裴建國嘆氣。
強烈的飢餓感讓他態度軟了下來，走到二人跟前誘哄道：“你們知道我跟劉紅杏處對象的事吧，你們幫我度過這次難關，等我娶了劉紅杏，當了村長的女婿，自然少不了你們的好處。”
“哈哈，你在做什麼美夢。”
韓振興毫不掩飾自己的幸災樂禍：“裴建國，先不說我們知青下鄉來是搞建設的，禁止談戀愛這一茬，就你這樣的，還想著做村長的女婿啊，你得罪村長了你知道嗎！”
裴建國氣急：“你說什麼啊！”
“字面意思咯。”
韓振興端著自己的碗走了，都懶得跟他再多說一句話。
已經吃完的馬邦華，實在不忍心看著他的慘樣：“師兄啊，我好心提醒你一句：你猜會計為什麼不借糧給你？”
“什麼意思？”
裴建國餓得已經轉不過彎了。
馬邦華解釋說：“最近村裡不是傳了很多你跟村長家紅杏的閒話嗎？據說，是劉向明跟大隊會計打了招呼，讓他這個月不許借糧給你。”
這個月，還有十天！
曾經的他會天真的以為：就算借不來口糧，也可以去挖野菜，找野味。
但是經歷兩年下鄉生活的他卻早已經明白：山上的資源並沒有想象的那麼豐富，因為能挖的，能吃的，早都被村裡的人吃掉了。
沒糧，沒錢的他，要度過這十天成了最大的問題。
……
徐秀英又想了想，還是把話題扯了回來：“不過話又說回來，二丫，你真的對顧玉棠一點兒意思都沒有嘛？”
“嗯。”
李念瑾肯定。
“你覺得他不好嗎？”
徐秀英不解：放眼整個清河鎮，都找不到第二個這樣條件的人了吧。
李念瑾無奈：“沒有不好。”
“那你為什麼對他一點兒意思都沒有？你要是對他有點想法，那讓你爸豁出老臉，找他去，反正他的臉也不值錢。”徐秀英一臉的認真。
這事兒能定下來，大家也就沒有閒話說了嘛。
“……”李青松無語。
想要反駁的。
但想想為了閨女，這張老臉確實可以不值錢。
“可別！”
李念瑾急忙阻止：“媽，這種事情，講究的是你情我願嘛，人家那條件哪看得上我，是不是。”
“可是，我覺得他應該也對你有點意思的，不然幹什麼送你這麼多的魚。”
那些魚好幾斤呢。
夠吃好多天了。
“……”她可以說，那些魚是她自己搶的嘛？
李念瑾堅定的搖頭：“那萬一人家已經有了心儀的姑娘呢，我爸去找他，那咱們的行為跟不講理的劉阿婆有什麼區別？”
“這倒是。”
徐秀英又遲疑了。
想著，想著，莫名的煩躁：“哎呀，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該怎麼辦，總不能就讓他們這麼去胡說八道吧，你以後始終要嫁人的呀，這名聲敗壞了……”
怎麼找好的對象？
“咳咳！”
一聲尷尬的咳嗽，打斷了李家人的談話。
三人一回頭，只見顧玉棠高大的身影，矗立在李家門口。
“顧副團，你什麼時候來的？”
李念瑾尷尬之餘，忍不住感嘆：果然老話說的沒錯，人前不論他人短，人後不論他人非。
顧玉棠又是一聲輕咳。
略顯尷尬，卻很老實的回答：“從……嬸子問你，對我滿不滿意開始，我就來了。”
“……”
那不是全聽見了？！
李家人尷尬的想要找個地縫兒鑽進去。
李青山尷尬的笑了笑，鋪開了話題：“顧副團進屋坐吧，你今天來，是有什麼事情吧？”
“嗯，一來，探望一下李二丫同志。”
顧玉棠將手中拎著的東西遞了過來，很大一包，李念瑾仔細看了看：有兩瓶麥乳精，兩包水果糖，幾瓶水果罐頭，還有一些餅乾類的點心。
在這個肚子都填不飽的時代來說，他出手是真大方！
“二來我是為了最近的閒話來的，我想說：我今年二十六，家裡兄弟三個，我是最小的。我沒有結婚，沒有未婚妻，也暫時還沒有處對象。”顧玉棠說的很認真。
李家老兩口對視一眼。
他們也不傻。
隱約猜到了顧玉棠的意思，欣喜之餘還是多問了一句：“顧副團的意思是……”
“我知道最近的閒話對李二丫同志的影響很不好，所以特意上門來，表明一個態度：只要李二丫同志沒有意見，定親也好，結婚也好，我這裡沒有任何問題。”
“真的嘛？！”
這可是好事。
李青山和徐秀英眼睛都亮了起來：倒不是真的惦記著顧玉棠的好條件，而是單純的希望閨女有個好歸宿。
“是的。”
顧玉棠點頭，目光看向了李念瑾：“所以，李二丫同志，你的意見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