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宗坐擁玄明界南方萬里大山。
轄區內的城鎮、村落,都歸山河宗管轄。
包括西邊的波若寺。
這座寺院佔地面積不算小,有自己的主峰大山,山峰隨寺院名稱,便被叫做波若山。
波若寺在當地名聲不錯,上山來進香捐獻的人很多,香火不斷。
山前主殿之前,人來人往,後山則冷冷清清,只有一座小廟,少有人至。
冷清這對蕭尤而言,正好。
他從萬丈山峰墜落之後,殺意和憤怒衝昏他的頭腦。
說實在的,他當時放棄了活下去的希望。
錦繡功用不出來,想活也活不了。
但是,偏偏就是這個放棄錦繡功,讓他腦海中頓時跳出來那本邪功《啼血錄》。
蕭尤心中的殺意成了《啼血錄》最好的修煉原料。
他在一瞬間,就從毫無修為,達到了人修境。
這是玄明界修士最低的境界。
但這也足夠了。
畢竟人修境就能夠飛行。
萬丈懸崖眼看落地,蕭尤怒吼一聲,化作一道血光,如同無頭蒼蠅,胡亂的飛去。
他心中僅剩的清明想法,就是找個落腳點,其餘的想法都被殺意覆蓋。
還好大山之中沒有什麼人煙,他沒有找到活人來殺。
一直飛了三四天後,那用殺意兌換的真氣被消耗殆盡。
神識逐漸迴歸,蕭尤就發現,自己誤打誤撞的來到了波若後山。
此刻的他,全身已經被血跡覆蓋,外加風沙吹拂,髒的不像樣子。
目前,他正位於後山腰,只有一條上下石路,並無人影。
他先是找一棵大樹靠著,讓自己完全冷靜下來。
等他恢復理智後,就意識到,自己現在還沒有脫離危險。
他是活了下來,但是,強烈的殺意卻沒了。
這種感覺很奇怪。
憤怒是一種能力,當面對韓冰清等人的時候,他會控制不住發怒。
但離開那個場景後,又運用過了《啼血錄》,他發現,自己竟然滿心悲傷,提不起殺氣了。
錦繡功用不了,啼血錄不穩定,就算滿心怒火,也不過是人修境。
波若寺隸屬山河宗,但凡被人發現他的蹤跡,上報給方雪潔等人,他還是活不了。
該走了。
得趕緊去湧海關。
蕭尤找了一根樹枝,用作柺杖,就這麼跌跌撞撞的往山下走去。
他之前來過波若寺,山下有一條小溪,他想洗一洗身上的血跡,然後想辦法趕往湧海關。
一路無人。
山下還真有一條小溪。
蕭尤靠近溪水,看到他那狼狽的倒影。
他忽然悲從中來,慢慢趴在溪水邊,一邊洗臉,一邊擦抹淚水。
溪水涓涓,清澈見底,無情之物,倒是不會嘲笑他。
“邦邦邦……”
蕭尤忽然聽到不遠處一陣搗衣聲。
他順著聲音看去,就發現是一名年輕的婦人,正坐在溪水邊洗衣。
那些衣服有灰有黃,看上去像是波若寺僧人的衣衫。
蕭尤抹了抹臉,慶幸自己剛才沒有慟哭,不然被這婦人看到,一定是丟人到家了。
他慢慢趴著,拿起柺杖準備離開。
這時,忽然又見一名胖大和尚從另一個方向快速趕來。
他雙目盯著婦人,完全沒注意到不遠處趴著的蕭尤。
和尚紅光滿面,精神頭很足,他徑直來到婦人身邊,嬉笑道:“師妹洗衣服呢?有勞了。”
婦人見他靠近,說話輕挑,卻也沒有翻臉,只是淺笑道:“幫師兄們做些事,也算積攢功德,增加自己的福報。”
“呵呵呵,師妹真是心誠則靈啊,我就是你的福報啊!”
胖大和尚也不生分,往她身邊一彎腰,兩隻大手就搭在婦人肩上。
圓臉靠在婦人耳邊,開始說一些葷話。
婦人本想躲開,但最終被這僧人說的面紅耳赤,忍不住嗤嗤亂笑。
和尚見狀,便知道火候成熟,央求起來:“師妹,可憐師兄一次吧,你那丈夫,天天在外花天酒地,留你這大白饅頭不吃,真是浪費的很。”
婦人半推半就,嗔道:“去你的!你個出家人,做這種事,就不怕天打五雷轟?”
和尚猴急道:“師妹放心,我明天就還俗,到時候去你家,咱們一起把你那老公弄死,然後雙宿雙飛,豈不痛快?”
和尚顯然是一時口快,他興致上來,說一些怪話,也圖刺激的情趣。
但那婦人聞言,剛才的取鬧樣子忽然不見,白淨的臉上盡是正經,她問道:“你說話當真?你要是真有此意,給我找幾副慢性毒藥,我給他下了!”
“……”
和尚顯然沒想到這個婦人真想殺夫,他只不過是勾搭良家,尋歡作樂,哪裡真想著殺人?
再說了,你有老公的時候,你是良家,吸引力拉滿。
你沒老公了,你就是一個毒死丈夫的二婚遺孀,地位不如路邊一條,真不熟。
而且,你現在敢殺你丈夫,那以後你也敢殺我!
一時間,胖大和尚竟然被這個歹毒婦人的話給嚇住。
他竟然有了一種嫌棄的想法。
也罷,再玩最後一次,玩完之後,該換人了。
但是,婦人的話,卻把那沒走遠的蕭尤刺激的全身發軟。
此刻的他,本來已經轉到一棵大樹之後,就算聽到這些腌臢事,也不想搭理。
可這女人說的話,想做的事,簡直就是韓冰清的翻版!
勾結姦夫,毒殺丈夫!
本來沒了刺激源的他,再次被勾起滔天的怒火。
這種殺意衝的他腦袋發痛,但心裡又十分的充實。
挺好,自己還是能憤怒。
總好過麻木不仁!
蕭尤猛地從大樹後面轉出,殺氣騰騰的看著這對狗男女。
磅礴的殺氣終於惹得胖大和尚注意。
他猛地一驚,看到一個衣服破爛,全身血汙的男人,就這麼死死的瞪著自己。
這……這難道是婦人的丈夫?
見到苦主,和尚頓時虛了三分,他抬著手,下意識的說:“誤會……”
偷良家的黃毛,就算身懷絕技,地位尊重,見了苦主也會慌張。
這就是偷人的另一種樂趣,要是不慌張,那就白偷了。
這要是讓人知道,他一個和尚偷腥,那會被趕出寺院的!
“你是誰?”
婦人察覺到危險,縮進和尚懷中,覺得這男人是個歹徒,緊張的詢問。
“你不認識他?”和尚小聲詢問。
婦人抬頭,茫然道:“我不知道他是誰,是個瘋子吧?師兄咱們走吧,別搭理他。”
“不認識啊?你不早說,不認識就好。”
胖大和尚放鬆下來,頓感無趣。
綠帽子沒戴嚴實,有一種悵然若失的煩惱。
他拍了拍婦人的手,大大咧咧的說:“師妹不用擔心,這是波若寺的地盤,我現在已經是後山的後堂,沒人敢在我面前造次!”
他甩了甩衣袖,邁著八字步,就這麼來到怒氣沖天的蕭尤面前,連行禮都沒有,指著蕭尤不屑的說:“哪裡來的瘋子?趕緊滾,寺院清淨之地,不允許你這等腌臢玩意兒逗留。
滾滾滾!”
蕭尤死死的盯著胖大和尚,但他根本看不出來對方的長相。
眼前的和尚,早就變成了張玉竹那俊俏的臉蛋。
張玉竹,又在勾搭良家是吧?
蕭尤雙目噴火,一句話不說,一拳打出。
“噗!”
拳頭穿過了和尚的喉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