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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貼在我耳邊輕聲呢喃,像毒蛇吐信一般讓人戰慄不已。
可明明,我愛上的,是個清爽又真誠的男生……
我雖然是島民,但我媽是島上最大的海鮮供應商。
秦羽哲來做生意,被港口的黑心魚販坑得底褲都不剩。
我正好和朋友們在附近玩。
路過時聽見秦羽哲要以一個極高的價格買皮皮蝦。
實在聽不下去,好心幫了他一把。
魚販們都認識我,頓時作鳥獸散。
秦羽哲和我年齡相仿,那天穿著一身淺海藍色的運動服。
我覺得他和那些愛穿花裡胡哨襯衫短褲的油膩水產老闆不一樣。
他見到我在海中肆意魚躍浮潛,也覺得我很不一樣。
幾日後,他竟帶著行李來島上租房。
聲稱是為做生意而來。
可實際上,卻每天跟著我四處亂轉。
我說:“你不去談生意,天天來我這浪費時間,小心虧得本都收不回來。”
“那個啊……不重要。”
他笑意盈盈,目光灼灼,非要把一串南澳珍珠往我脖子上套。
秦羽哲見過我撈珍珠貝,知道我有收藏珍珠的習慣。
我雖然那麼說,可還是把我媽介紹給了他。
怕他心裡有壓力,沒說陳老闆就是我媽媽。
大三暑假結束,他表白,我們就在一起了。
畢業後,我向家中提起要和秦羽哲結婚。
開明的媽媽第一次皺了眉:“這小子不是省油的燈。”
媽媽總覺得我被保護得太好,會被外面的男人騙。
她希望我嫁給島上的男孩子。
“何鄉和你一起長大,那孩子比秦羽哲踏實,瑤瑤,千萬別衝動啊。”
我一句勸也聽不進,只覺得媽媽在阻止我追求真愛,慪了一肚子氣。
最終賭氣離家出走了。
此刻眼前癲狂的秦羽哲,證實了數年前媽媽的話。
他反覆吼著“背叛”“認錯”,眼睛通紅,手不知不覺掐上了我的脖子。
就在我即將窒息的那一刻,他的手機響了。
這是專屬方詩妍的鈴聲。
秦羽哲緩緩清醒,止住手中動作。
“羽哲!今晚要刮十二級颱風,我家住三十層,會不會不安全?我好怕呀!”
方詩妍捏著嗓子嬌喘。
秦羽哲恨意十足地瞪了我一眼:
“今晚你就呆在這裡反省。”
“什麼時候認錯,我就帶你走。”
“否則,你就一輩子爛在這裡吧!”
狂風陣陣,家徒四壁的破敗屋子搖搖欲墜。
秦羽哲走後,濃烈的不安感湧上來。
打開門一看,果然,不遠處,海浪已經湧起兩三米高。
我當即決定離開。
可狂風驟雨不講情理,我只艱難走出不到一百米。
風像打拳擊似的扇過來,使我狠狠地撞在樹幹上。
接連幾陣風襲來,我在爛泥中漂移,大雨和淚模糊了視線,根本不知道自己身處何方了。
這兒離城鎮很遠,根本打不到車。
我摸出手機,祈禱千萬不要進水。
打給媽媽,打不通。
只能打給秦羽哲……
“能不能、來接我。”
“是藺瑤啊,羽哲休息了,哦對了,我現在就在你以前住的那棟別墅裡哦。”
“很安全。”
“至於今天晚上,我只能祝你好——”
方詩妍的聲音戛然而止。
老年機進水,黑屏了。
我抱著樹幹嚎啕大哭,恨恨地把壞掉的手機扔進草叢。
暴雨大風不止,我不敢貿然移動。
只能挨在樹下等風雨停下。
身後,狂濤巨浪攜著可怖的墨雲瘋了似的翻湧。
至於海邊的房子,估計早就已經塌了吧。
忽然間,近在咫尺的海水盡數退卻。
就在我以為能僥倖逃過一劫時。
幾陣鐵牆似的駭浪急劇壓下,輕而易舉地擰斷我死死抱住的樹幹,又捲走了我。
我無力地隨著海水上上下下。
悔意似潮水般席捲而來。
我絕望地閉上眼。
要死了嗎?
這輩子,活得可真潦草啊……
如果能回到遇見秦羽哲的那天。
我一定、一定扭頭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