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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第9章

看到針葉,林素心臉色微紅,嘴裡卻仍不饒人:

“怎麼?我去燒香不行嗎?非得要去找你家主子?”

此話一齣,便是連瓊枝也忍不住掩嘴笑起來,一點也不覺得對方可怕了。

蘇照棠搖頭嘆息,“素心道長,您可是正兒八經在靈真觀入道的女冠。去燒香拜佛,就不怕把祖師爺氣活了?”

林素心聞言臉色更紅了,心知瞞不過去,乾脆承認。

“我就是去找你怎麼了?得虧我今日恰好回了醫館,若是不在,瓊枝尋不到我,你這條腿還要不要了?”

“尋不到,自然有尋不到的法子。”

蘇照棠嫣然一笑:“再者說,你不是來了嗎?”

“還是那麼能說。”

林素心撇了撇嘴,“你就不能讓我兩句?”

她倒是不覺得棠兒在說謊。

棠兒有多聰明,她再清楚不過,她說有別的法子,那就是真有法子。

當年她被前夫折磨得生不如死,無處可逃,欲要一棵樹上吊死時,棠兒就是這麼說的。

後來,她的前夫就死了。

再後來,她在棠兒的運作下,在靈真觀入道,成了素心道長,從此逍遙自在,再無人欺她。

只可惜,棠兒救了她,卻不願救自己。任由自己供陸家驅使,當牛做馬,受盡委屈。

甚至因陸洲白一句吩咐,就在袁氏痊癒後,與她絕交,三年再無書信往來,直至今日。

林素心看著蘇照棠噙著淡笑的臉,一如三年前沉穩從容。

人沒變,眼神卻變了。

也是。

遇到陸洲白這樣的夫君,再熱的心也該涼了。

林素心心中安慰,適時提議道:

“陸家不適合養傷,可要住到我那邊去?清淨得很。”

蘇照棠卻是搖頭,“不了,夫君離不開我,想來再過片刻,就該來找我了。”

“棠兒……”

林素心眉頭一擰,正要再說,就聽蘇照棠又笑眯眯地補充道:

“而且你也知,我素來喜歡熱鬧。若是住到你那邊,哪裡還有熱鬧可看?”

林素心聽得後背一涼,忽然記起來當年棠兒幫她謀劃殺夫的時候,也是這麼笑眯眯的。

她眉頭立刻舒展開來,“可要我做什麼?”

“暫時不用。”蘇照棠依舊搖頭。

林素心卻不覺得失望,暫時不用,那就是以後還有用得到她的地方,她等著便是。

“那我便走了?你的傷且小心著點,三天後我再來換藥。”

林素心背起藥箱,忽地又想起什麼,遲疑了一瞬,還是說道:

“張大儒也從青城過來京城了,如今就住在城郊的靈真觀裡,等你傷好後,要不要……去看看他?”

蘇照棠聞言目光黯了一瞬,沒有回答。

林素心也不意外她有如此反應,只是難免嘆息一聲。

“先別想那麼多,安心養傷吧。”

蘇照棠回過神,微笑頷首:“你放心,我沒事。瓊枝,去送送素心道長。”

瓊枝連忙應了一聲,送林素心離開。

蘇照棠看著二人離去的背影,強迫自己不去想青城往事,精神只集中在林素心一人身上。

前世,她為了陸洲白,做了太多錯事。

前世,她是救了林素心,可林素心,最後還是因她而死。

靈真觀有兩座,一座在青城山上,一座在京城郊外。

前者乃世外清修之所,後者卻是常有京城貴人往來,沾染俗世,風險不小。

林素心在青城山入道,本不用踏足京城。

卻為了她,甘願捨棄清淨,入住京郊靈真觀默默關注著她。

更是在她攔轎攪亂婚宴,惡名遠揚時,第一時間過來為她撐腰,欲借靈真觀之勢,逼陸洲白交出和離書。

可惜那個時候,她渾渾噩噩,放不下陸洲白,竟未接下那份心意,反而發瘋將林素心給趕了出去。

林素心也因此從她眼前消失,再未出現。

她以為林素心回了青城,卻沒想到沒過多久,就聽到了對方的死訊。

蘇照棠閉眼將難過壓下,再睜開眼,眼神已然恢復平日深邃幽然。

前世林素心具體為何而死,她並不清楚。

下人們閒聊時曾說,是林素心與同僚不合,殘忍毒殺了十幾個女冠同僚後,畏罪自殺。

陸洲白當時還做了證人,證實林素心心胸狹隘,報復心強,將案子辦成了鐵案。

蘇照棠當然不信。

原先她毫無頭緒,但今日聽到屋外十三皇子的聲音,她立刻有了想法。

前世同一時期的大案,除了林素心毒殺同僚案,還有科舉舞弊案,而後者被查出的幕後主使,正是十三皇子!

十三皇子因此被貶為庶民,後不堪受辱,自戕以證清白。

聖上悔恨下令重查,可惜證據都已死乾淨,無從查起,此案便成一樁懸案,不了了之。

林素心的死,與科舉舞弊案有關嗎?

蘇照棠不能下定論,但好歹有了調查的方向。

如今距離科舉舞弊案揭發還有兩個月,時間還算充足……

蘇照棠垂眸暗暗盤算著,忽覺床前光線一暗,甫一抬頭,便就看到陸洲白那張冷峻卻不失關切的臉。

前世多年愛慕的面容,如今落入她眼中,竟分外面目可憎。

“棠兒在想什麼?”

陸洲白依著床沿坐下,嗓音低沉:“可是在想法子挽回我們陸家今日損去的名聲?”

蘇照棠聞言柳眉輕挑,怪異地笑:“夫君就不先問問妾身的傷勢麼?”

“為夫知棠兒吉人自有天相,不會有事的。”

陸洲白完全不覺得自己不關心髮妻傷勢有什麼問題,往日不都這麼過的嗎?

不過今日娶平妻之事,棠兒心中怕是有怨,須得好生安撫。

他沉吟少許,輕嘆一聲:

“棠兒,你我成婚五年,膝下無子。母親硬要我再娶一個,延續血脈,母命難違,我也是沒有辦法。

我今年已二十有四。不孝有三,無後為大!若不生個一兒半女,你要夫君我如何向列祖列宗交代?”

“夫君是在怪妾身肚子不爭氣嗎?”

蘇照棠眸子清凌凌地盯著眼前人。

陸洲白竟被盯得些發慌。

可當年進京趕考,是她自己要拖著他去看診的,他又沒求著她。

因受寒過重而無法有孕,不是她自找的嗎?

跟他有何關係?

難道就因為這點小事,他就要陪著她一輩子無子無嗣,孤零零地過一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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