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清婉臉上明顯的不悅,讓所有人都為之一驚。
百里子軒因為剛才巨痛的衝擊,完全沒有注意到這邊發生了什麼。
這會兒,見陸清婉冷著臉問他要不要繼續治療,還以為是自己剛才太高興,而怠慢了眼前貴客,便態度更柔和了幾分說道:
“感謝小神醫出手醫治,在下此刻是從未有過的好轉,自然是希望陸姑娘能繼續為我看診。”
路清婉等的就是這句話,當下便毫不客氣的提出自己的要求:“既然百里少主能相信我的醫術,那我自然願意繼續為少主診治。
只是有些恩將仇報的人,我希望他今後不要出現在我的面前。”
自從陸清婉出師以來,每每都會受年齡過小這點,而被人輕視,她一直都不甚在意。
但今日管家的行為,卻是他遇到的人中,最惡劣的一個。忠心護主是沒錯,但這不是他傷害別人的藉口。
自己行醫救人是職責,但也不是必須包容所有人的惡意,甚至傷害的理由
百里子軒見陸清婉這樣說,便知道剛才還有什麼別的事發生。他順著陸清婉的視線望過去,對上的便是面色極其難堪的老管家。
老管家是侍奉過三代家主的老僕,可以說除了百里家的家主與少家主,整個家族中的所有人,都要給他幾分薄面,日子一長,自然把人養出些脾性來。
老管家承認,這個小丫頭的治療,確實讓少爺的病見到一絲起色,但以往有過來針灸和推拿的人,也曾有過一定的短暫效果。
只憑眼前這點治療手段,就想在百里家耀武揚威,未免有些拖大了。
老管家在短暫的難堪後,又挺直了腰背。擺出比以往更威嚴的神情,冷聲說道:“陸姑娘,您這句恩將仇報,老朽實不敢當。
但老奴已侍奉少主多年,自是不敢隨意聽外人的指派,更不會離了少主身邊。也請陸姑娘莫要因為些許小事,再耽擱下去,請儘快替少主繼續醫治吧。”
秦羽早就因老管家險些推倒師妹而惱火,這會兒見他不僅沒有絲毫歉意,反而趾高氣揚的使喚起人來,心中的不滿,使他覺得沒必要再客氣下去。
當下便厲聲質問道:“剛才若不是我護著師妹,他險些被你推向桌角撞破頭,這樣的行為,對百里家來說算什麼待客之道?
對管家來說,難道是些許小事?若真是如此,我們倒是不便再繼續診治下去。
若百里少主也認為,這樣蠻橫的行為無關緊要,那就是今後不再來往,也無不可!”
他們師兄妹,並非得理不饒人的性格,只是管家剛才推那一把,分明是用足了力氣。
今日若是沒有他陪同前來,小師妹定然要吃了老惡奴的虧,若不讓百里家給個說法,他就白白當了一回師哥。
百里子軒剛才雖未親眼見到,但如今聽雙方的對話,便已知曉事情經過。
老管家護主的心情,他是可以理解,沒有人比他更清楚老管家的忠心。
但這確實不能成為他對人出手的理由,而且見老管家對人輕視的態度,分明是不知道陸清婉治療的效果。
他這病,如果說有幾分痊癒的希望,還真要仰仗這位年輕的神醫弟子。面對向他討要說法的師兄妹二人百里子軒帶著歉意地說道:
“剛才是我百里家怠慢了,在下這就帶鍾叔向陸姑娘道歉,希望您看在他只是護主心切的份上,就原諒他這一回吧。”
百里子軒的態度,可謂十分誠懇,話畢,又看向一旁的老管家,神情雖然依然和煦,但鍾叔就是看出了少家主眼中的不悅。
靜默了一會兒,老管家才不情不願的上前一步,略略拱手,神色敷衍地對陸清婉說道:
“剛才是老朽唐突了,這就給小醫師賠罪,還請儘快替少主診治,莫要再耽擱時間了。”
陸清婉被老管家的話氣笑了,這哪裡是道歉,分明是在頤指氣使的使喚人。他見慣了許多病人家屬,會以護著病人為由,阻礙正常醫治。
這樣的人,不僅會常常跳出來影響治療的進度,而且與他們糾纏起來,也是十分耗神的事。
她是來看病的,不是來替誰調教下人的,陸清婉絲毫不想在這些瑣事上浪費時間。所以,為了保證以後的治療順利進行,這才要求老管家必須離場。
可眼下這情況,百里少主明顯要護著老管家。那她也沒有囉嗦下去的必要,當即便微微頷首,道了句告辭,便拉著秦羽轉身就走。
這時,身後的百里子軒急迫的喚道:“陸姑娘,請留步!”
隨後聲音冷沉的對老管家命令道:“重新向陸姑娘道歉,然後回老宅去吧,本少主身邊,留不得你這樣心高氣傲的人。”
百里子軒雖然面上沒有怒意,但是對主子無比了解的鐘叔,卻看出少主是動了真怒。
儘管他心中依舊看不起這個年輕的小中醫,也知道今天的事如果處理不好,他將永遠失去侍奉在少主身邊的機會。
立馬一改先前的傲慢態度,恭敬的彎腰作揖,再次致歉道:“小神醫請息怒,剛才是老朽有錯在先,冒冒犯了姑娘,還請陸姑娘大人有大量,不要與老朽一般計較。”
老管家這次道歉的態度,終於讓師兄妹二人緩和了臉色。而陸清婉微微點頭,示意自己接受了他的致歉。
但百里子軒卻沒有因為陸清婉的滿意,而改變剛才的決定。老管家腳下躊躇了一陣後,終究是沒敢違抗命令,到底還是不甘不願的離開了。
等老管家退出房間後,陸清婉再次來到床前,檢查百里子軒的腰椎。確定了腰椎已基本復位後,便放輕了力度繼續正骨。
接下來的治療,陸清婉每敲打一下百里子軒的腰椎,他都能感覺到,雙腿傳來放射性的衝擊感,但尚在能忍受的範圍內。
十幾分鍾後,陸清婉說了一句讓屋內所有人都震驚的話:“百里少主,現在可以遣人扶著你,在屋內走走看看了。”
已經能走路這個消息,衝擊的百里子軒,腦中陣陣嗡鳴。
他不敢置信的喚來僕人,急迫的想驗證一下,陸清婉的診斷是否為真。
百里子軒下床翻身之際,便可以確定,他確實又重新能控制雙腿了,欣喜之餘,他艱難的在兩個僕人的攙扶下,漸漸地走下了床鋪。
並且直直的站在了床邊,雖然痠麻癢痛的雙腿,讓他瞬間汗溼了衣衫。但他的眼中,卻蔓延著難以言語的狂喜。
百里子軒試探性的向前邁了一步,雖然這一步,讓他雙腿的刺痛更加明顯,但他卻顫抖著在兩位僕人的攙扶下,急切的又向前走了數步。
在他即將走到門口時,才雙腿一軟,險些摔倒,僕人們在他的示意下,將其扶回了床榻上坐著。
百里子軒坐在床邊微喘了好一陣,才抬眸看向微笑著立在一旁的陸清婉,此時在他的眼中,小姑娘就如同這世間最美麗的事物,聖潔的讓人覺得,她彷彿在發光。
一貫的教養,讓他勉強壓下了心中的驚濤駭浪,保持著得體的微笑,真誠感謝道:“子軒謝陸姑娘再造之恩,在下明日當備厚禮酬謝,萬望陸神醫不要推辭。”
陸清婉認為行醫最快樂的事,便是看著病人眼中,重新煥發出生機,這種滿足感,會讓她比得到什麼物質上的答謝,都更加愉悅。
陸清婉微笑頷首,隨即又交代道:“今日腰椎驟然復位後,晚間會出現水腫。但你不要擔心,只需頻繁熱敷,臥床靜養即可。
如果雙腿出現放射性的刺痛,可讓人替你推拿疏解。腿部因為長期受到腰椎壓迫,而導致嚴重萎縮,若想完全恢復,起碼需要3個月左右。
等過了最初的刺痛後,雙腿就會出現麻癢酸脹的感覺,這是血經絡與肌肉恢復生長的正常現象。
少主請安心靜養吧,明日同一時間,我會來上門複診。”
百里子軒認真聆聽著,連連點頭,表示自己記下了,隨後,命令人代自己恭送貴客。
陸清婉從百里家出來後,便直接入了師父左側的莊園。
只是,當她與師哥被引入臥房內,看到躺在床上,那俊美如天神般的男人後,愣怔的久久無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