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殺?”齊隊不可置信地看著萬響,雖然他有點看不上這種沒有實戰經驗的掉書袋,但萬響橫看豎看也不像個混子,怎麼能說出 這麼混的結論呢?
一旁現堪隊的張輝甚至已經不覺得自己的專業被人侮辱了,而是覺得好笑了。
“你是說這小姑娘自己跑這裡,把自己衣服弄亂,手綁上,然後自己勒死自己?”
萬響的語氣毫無波瀾,彷彿在說什麼稀鬆平常的事,“我有說這句話嗎?更何況你的這個假設也不是完全不可能,只不過我可不是這樣說的。”
“當然,”萬響轉向齊隊,“你也可以先聽一下我的推測。”
他沒有等齊隊接話,就繼續說了下去。
“先說兩種可能,第一種,死者在受到侵犯的時候因為不易被控制所以被勒死,這首先就可以排除了,因為被勒死的人,會本能地反抗,她的腳會用力蹬地,手會拼命地抓自己的脖子。”
“昨日下過雨,可以很明顯地看到她的鞋子和襪子都有微量的泥點,所以並非死後被人換上的乾淨鞋襪,可無論是鞋後跟,還是襪子上,都沒有任何掙扎蹬地的痕跡。而且她的手指甲裡完全沒有麻繩纖維,脖子附近也沒有任何抓痕。”
萬響在這說著的時候,齊隊也跟著仔細查看死者。
“那麼你們可能要說是另一種情況,就是死者已經昏迷的情況下,又被人勒死,所以她沒有任何掙扎。可惜也不是這種情況。這就要說到為什麼我說她是自殺。”
“如果她是被人用麻繩勒死,那她會從整個頸部開始就無法供血,面部和身體由於供血不同,會呈現不同的顏色,可是她並沒有。”
齊隊已經做了十幾年的刑警了,自認為經驗豐富,可今天他才算是見識了什麼是觀察入微。
這個萬響在這短短時間,甚至都沒有上前仔細觀察的情況下,就看到了這麼多關鍵細節,確實是有兩把刷子。
“可是,萬老師,這死者確實符合機械性窒息死亡的特徵,你看她的面部,她的眼球,還有她脖頸處深深的勒痕。法醫判斷不會錯那麼離譜。”
“法醫沒說錯,她確實是機械性窒息死亡,不過,她不是被勒死的,而是上吊。她的大腿有一些抓痕,這是上吊死的人典型的特徵,人會在這時控制不住地抓到自己的大腿。因為有抓痕,也可以說明她被吊死時是清醒,不是被人掛上去的。”
齊隊發現萬響所說這幾處還真是一點沒有差錯,他多年的辦案經驗也告訴他,萬響分析的這些確實沒有錯。
只是,為什麼剛才自己就沒有發現呢?!
眼前這個文質彬彬的眼鏡男萬響,此時看起來竟平添了幾分高深,他不是教犯罪心理的嗎,怎麼還懂這些。
“上吊……看起來真的是這樣。”
萬響點點頭,很滿意齊隊的這個態度,有疑問,但是不說出來,這樣才夠專業。
“還有什麼其他的發現嗎?”
齊隊並不是那種好大喜功的人,相反他信奉不管黑貓白貓,抓到老鼠就是好貓。
現在眼前就出現了一隻好貓,沒有不用的道理。
萬響搖搖頭,“目前只能看出來,畢竟我是搞犯罪心理的,齊隊多抓幾個嫌疑人,我也許還能看出點什麼。”
齊隊尷尬地撓撓頭,想到李玉那個消失的父親李民生,假如李玉真的是自殺,那他父親一定是知道什麼。
不過,如果是自殺,那屍體又怎麼會出現在這裡呢?是誰搬來的?為什麼要搬過來?
性侵跡象又比較明顯,這一點應該不會判斷錯,是跟性侵李玉的人有關,還是跟李民生有關?
就算李玉真的是自殺,他們刑偵隊也不能結束調查,依然要把這些疑點摸清。
“接下來我們需要走訪調查周邊的居民,還有受害者學校,同時還要全力尋找死者父親李民生。都是寫初步走訪,比較常規,也比較枯燥,萬老師舟車勞頓,要不要休整休整。”
萬響確實不想跟著跑來跑去的,就回了警局,他得給老校長回個電話報備一下。
“什麼?你小子,可以啊!給我們警校長臉了!”
老校長聽到萬響說到這件命案,激動地拍著桌子,“看來,讓你去實戰的決定是沒錯!你這實戰的經歷等你回來說給你的學生聽,這還不得讓那幫兔崽子對你心服口服!”
這老頭……萬響嘴角上揚地掛了電話。
沒想到萬響才剛打完電話,喝口水,正準備回警局招待所,齊隊就帶著人急匆匆地回來了。
“誒,萬老師還沒走?那正好,要不也來聽聽,看能聽出來什麼吧。李民生自己到警局來了。”
“哦?這倒是有意思。”
萬響跟著齊隊見到了李民生,畢竟李民生還不是嫌疑人,雖然自己來警局,但人家又沒說是要自首。目前還是受害者家屬的身份,所以並不適合把李民生安排在審訊室,只能先帶到會議室去了。
李民生雖然只有四十出頭,但長期車間的工作,讓他的皮膚變得粗糙,說他快五十歲似乎都不違和。他又是一個大老爺們帶孩子生活,家裡沒個女人操持,更讓他看起來有些不修邊幅。
站在會議室裡的李民生顯得有些侷促不安,他的兩隻手一直在大腿的褲邊搓來搓去。
直到齊隊讓他坐下,他才輕輕地拉開椅子,坐了半個屁股。
“李民生,你來警局是有什麼事要彙報嗎?”
齊隊並沒有主動提起李玉的事,他想看一下李民生的來意。
“俺,俺是來看俺閨女的。”說著,這個糙漢子流下了眼淚,顯然他知道了女兒的不幸。
“俺一回到小區,就知道了,那邊的警察告訴俺,你們已經把俺閨女拉到警察局了,所以俺就趕過來了。俺要見俺閨女。”
齊隊認真地觀察著李民生,語氣平和,聽不出什麼態度。
“是,李玉在我們法醫部,你現在就可以安排你去見她,不過,我想知道,你昨天晚上和今天早上都去哪了?你又知不知道你女兒昨天晚上去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