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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梁懷茵現年三十三歲,原本是國內知名女歌手。

十八歲的她因為聲線沙啞,詞作靈動而名聲大噪,一路長紅到了二十八歲。

同時也是在二十八歲這一年,她遇見了自己的“真命天子”。

那人溫柔多金,下跪求娶,姿態放得無比低。

梁懷茵內心雖有掙扎,卻還是被“傳統”和“愛”裹挾,放下了手裡的麥克風。

這之後就是女星嫁豪門,生娃即隱退的常規操作了。

時光一晃到如今,梁懷茵已婚五年已育三年。

她膝下有崽一隻,取名小愛,唯願他終生有愛傍身,不至孤單之境。

有時候梁懷茵會覺得,她之所以會給孩子取這個名字,其中一個原因就是因為她已經無法從丈夫身上感受到愛了。

這五年婚姻裡,那位富貴逼人又姿態極低的豪門,從一開始的至死不渝信誓旦旦,變成了一位流連夜店的花花公子。

梁懷茵篤信愛情,卻不是個蠢貨。

她當然知道這世上不會有永恆的忠誠。

當年她笑著嫁入豪門時,早也料到會有這樣一天。

衣帽間裡一整面牆的愛馬仕稀有皮,她每年花在保養上的百萬鉅款,以及小孩的私教馬術課。

哪一樣不是豪門丈夫的錢做東西?

成年人的世界裡,是不能既要又要的。

每次想到這裡,梁懷茵都會苦笑,她有時也會疑惑自己是不是嫁錯了人,生錯了孩子。

如果沒有這場婚姻,如果沒有這個令自己牽腸掛肚的孩子。

如果二十八歲那一年,她沒有選擇歸順於金錢和現實。

那現在她是不是就能站在舞臺上,重新俘獲歌迷的心?

她不知道。

她只知道小孩又發燒了。

她今晚又不能睡了。

梁懷茵原以為自己的日子會永遠這樣過下去。

她閉上眼睛無視丈夫的不忠,一雙眼只盯著自己肥美漂亮的小孩。

她盼著他快樂,盼著他長大,想說有這一點盼,日子就不算太難熬。

真的,她真的以為自己這一生都會這樣過下去。

直到丈夫老去,不再貪戀花叢。

直到自己躁動的心沉寂,不再對聚光燈抱有幻想。

她想,她是可以接受這種生活的。

哪怕這種生活正在一點點吞噬她的靈氣和生命力,她也是可以接受的。

因為這是她自己選的,不是嗎?

梁懷茵的人生時刻降臨在一個陰雨綿綿的傍晚。

她下午出門去買了一張新專輯,準備給連日失眠的自己一點安慰。

卻不想剛一回家,就看見丈夫帶人在家中客廳裡亂搞。

初見這一幕梁懷茵愣了一下,可隨後她又反應了過來。

她輕手輕腳地脫下了高跟鞋,打算悄無聲息地上樓去,好躲開這一室春情。

梁懷茵不擅長處理太過尖銳的衝突,眼下這一幕戲劇感太強,她又不是個好演員。

歇斯底里的文戲,或棒打鴛鴦的武戲,她真的都不擅長。

她會笑場,會出戲,會神遊去另外一個世界逃避疼痛和爭吵。

然而即便她龜縮至此,她的丈夫也沒有放過她的打算。

他敢把人帶回家裡找刺激,就已經拿準了梁懷茵已經無路可退,她不敢跟他決裂的。

三十三歲的女明星,商業價值僅限於奶粉代言的女明星,容顏不再的女明星,離開自己就吃不上飯的女明星。

她還能拿什麼跟自己裝腔作勢呢?

他鬆了領帶,挎著褲子,一邊揮汗如雨,一邊盯著準備開溜的梁懷茵說道:“倒杯水來”

梁懷茵勾著腰站在樓梯口回頭。

她聽著丈夫略帶羞辱的口吻,又不乏呆萌地指了指自己。

“我哦?”

男人抬眼,神情倨傲,像是要把求婚當日單膝跪地的恥辱追回。

他問:“不然呢?”

“酒好嗎?”梁懷茵問。

“可以”

梁懷茵離婚了。

原因是她用一瓶羅曼尼康帝打爆了前夫的頭。

酒瓶碎裂那一刻,情婦尖叫那一刻,前夫倒地那一刻,梁懷茵憋不住地噗嗤一聲。

唉。

她還是笑場了。

……

錦城七月半,梅雨要活活下死人。

梁懷茵頂著臉上一左一右的巴掌印,躲在自己婚前購置的小公寓裡,試圖撥通小愛的電話手錶。

“嘟……嘟……嘟……對不起,您撥打的通話無人接聽,請稍後再撥,Sorry,the subscriber…….”

半個鐘頭後,梁懷茵趴在床上嘆了口氣,接受了暫時無法聯繫到孩子的事實。

大約三天前,她和前夫走完了離婚手續。

那天前夫在民政局外扇了她一巴掌,她帶著離婚證回家時,親媽又扇了她一巴掌。

對此,梁懷茵沒話好說。

現在的她之於丈夫來說,是一個不再馴順的妻子,而之於母親來說,她則是個丟了金龜的女兒。

她令“最愛她的兩個人”失望,如此胡鬧才得回兩個巴掌,好似也沒有什麼可抱怨。

徹底離婚之後,梁懷茵沒有染指豪門前夫曾給予的一切。

她匆匆搬離豪宅,只帶走幾張自己的舊專輯,在這期間她不是沒有想過帶小愛走,只是前夫對她說。

“撫養權的事你想都不用想,隨便你找哪國來的律師,我奉陪到底”

彼時的梁懷茵站在別墅門前,看著庭院裡茂盛可愛的花草,陶瓷材質的地精,以及冷酷的前夫,不覺點了點頭。

前夫說得對,她現在沒有資格爭取撫養權,如今的她是負擔不了小愛的生活的。

……或許也能?

想到這裡,梁懷茵又趕緊搖了搖頭。

即便她能負擔小愛的生活,但那是怎樣的生活呢?能比得過這個豪門爹給他的一切嗎?

臨別之際,梁懷茵懷抱舊專輯,向著別墅後院的方向望了一眼。

這一眼裡她望見了庭院裡的白色木鞦韆。,和過往五年的所有回憶。

她再度回過頭來,看向前夫額頭上的傷疤。

這傷疤是她用酒瓶砸出來的,但彼時飆血的不只有他的額頭,還有她被震裂的虎口。

梁懷茵抿了抿嘴,對著前夫一笑。

“我就不道歉了,因為你在我這裡也留了疤,你會好好照顧小愛的,對吧?”

“砰”

回答梁懷茵的,只有關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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