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昱出面把哭的稀里嘩啦的蕭雲淨帶走了。
等兩人淡出人群的視線，蕭雲淨摸了摸鼻子，對自己的完美演技感到十分的滿意。
果然奧斯卡欠她一個小金人。
“師姐，你從哪裡翻出來那麼多小孩子的玩具啊？”程昱從乾坤袋中取出剛剛用過的一堆小玩意，疑惑不解地還給蕭雲淨。
“這些你拿著吧。”蕭雲淨專心擺弄著手中的陣盤，頭也不抬地擺了擺手。“本來就是給你準備的。”
“什麼叫給我準備的？”程昱大驚失色。
“唔。”蕭雲淨分出幾分心神仔細地想了想，然後肯定地說道：“當年，雲遊多年的藍玉師叔突然傳信回來說自己收了一個年紀特別小的徒弟，前所未有的小。”
“畢竟，當年我和烏修入門時年紀就夠小了，以為你是那種特別牛的小寶寶，我們三個特意出錢給你定製的，結果，你居然比我們還大。”
說著，蕭雲淨遺憾地撇了撇嘴。
程昱聽到這話，忍不住炸了毛。
“什麼！我說當初的見面禮怎麼那麼敷衍！原來是你們現掏的！我還以為你們是像話本里寫的一樣窮才拿那種東西給我！”
提起話本，蕭雲淨就後悔，這又是另一筆糊塗賬，以後再細說。
但是，現在她聽完程昱的控訴後，只是滿眼真誠的看著程昱，“可你大師兄他的確和話本里一樣窮啊。”
此話一齣，兩人瞬間沉默了下來。
畢竟這的確是令人痛苦又無可辯駁的事實。
不過，痛苦的是蕭雲淨和諸位同門。
只有無可辯駁屬於烏修。
尷尬的三秒過去，程昱抹了一把臉，重新走到前面帶路，“師姐請。”
蕭雲淨假惺惺的客氣，“多謝師弟。”
不過，還沒有持續一分鐘，兩人又迅速恢復到了該溜子的相處模式。
“師姐，這就是準備分為楊樹的房間。”
“你到底要幹嘛呀？”
程昱好奇地看著自家師姐小手一撒不知道把什麼東西放了進去，緊接著又拋出了一個金色的法陣在房間的上空。
“那個小孩是魔修。”
蕭雲淨淡淡地看向身邊的程昱，別有深意地朝他挑了挑眉。
“你真的想知道是什麼嗎？”
程昱下意識地後退了一步，連連擺手，“我好像還是不知道比較好。”
“小師弟，你認為何為正道？”
“自然是行光明之事，匡扶正義，除魔衛道。”
這一番話程昱說的慷慨激昂，他自我感覺良好，伸著頭等著師姐表揚他。
蕭雲淨看著程昱那張格外“單蠢”的臉，輕輕笑了一下，“這些天下多的是你看不見的陰暗面。”
“所謂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並非是正道的修行和天資比不上魔道，而是因為魔道的手段沒有底線。”
“正道弟子最好的狀態是知其手段，而不行其事。”
“程昱，今天晚上的行動，你和我一起參加，你也該長大了。”
“……是。”
知其手段，而不行其事……
這句話震的程昱一陣恍惚，他愣了好久，才乖乖地點頭，小跑追上跟上師姐的背影。
“師姐，師姐，你在人前的表演也太嚇人了吧。”
“嚇得我以為你被什麼東西上身了。”
蕭雲淨瞥了一眼程昱，語氣十分遺憾地開口解釋道：“你不懂。”
“人生中像這種可以完全放飛自我的機會可不多見。”
“……呃”
程昱覺得這種機會他好像也不怎麼需要。
……
終於熬過了吃飯時間。
緊接著卻是漫長的修士的講學時間。
等楊樹捱到一切都結束的時候，感覺自己的身體都被掏空了。
正道修仙就是累，搞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噁心人。
楊樹麻木地排著隊等著進房間休息。
可一進入房間，他的眼神就變了，一改半死不活的狀態，小心警惕地在房間裡翻找查看，直到一無所獲才敢坐在床上休息。
窗外晚霞染紅整片天際，橘紅色的雲彩氤氳千里，忽有一行白鶴從紅潭中展翅，披著落日的餘暉，飛向遠方。
今天是天氣很好，明天也會如此。
落日緩緩下沉，所有人都在等，等黑夜的到來。
仙舟之上，燭火亮起，如同一道信號昭示危險的到來。
一道黑影在陰影之處穿梭，速度快如一道殘影。
不過半炷香的時間，一半孩子已經命喪他手。
孩子們一個個如同睡著的木偶，身上沒有一滴血跡，唯有體溫冰涼的嚇人。
第二天，巡邏的修士被眼前詭異的一幕駭得大驚失色，他小心地摸過去卻發現，他們全身上下所有的骨頭都被打碎，所有內臟都被挖.走，只是輕輕一碰，就變成了軟趴趴的一片。
修士驚叫出聲，驚醒了剩餘的人。
緊接著如同千面鬼推測的那樣，眾人相互懷疑，推諉，人性的醜陋在這一刻顯露無疑。
蜚羅花粉在空氣中蔓延，巨大的惡念催生出無數粉色的花苞，釋放更多的花粉。
所有人宛如被操控的木偶，機械地重複著眼前的殺戮。
血水如同海浪淹沒著仙舟中的一切，蜚羅花得到鮮血滋養開的更大更盛了，粉色的花瓣落在流動的血水中，宛如詭異蟒蛇身上鱗次櫛比的妖異花紋。
第一眼看過去，帶給人的不是愉悅的感受，而是眩暈噁心想要逃離的恐懼。
千面鬼高高在上地坐在椅子上，嘴角噙著笑，慵懶又肆無忌憚地欣賞著自己的作品，濃厚的血腥味湧入鼻腔，他享受般地用力嗅了幾下，如蛇信子一般的舌頭輕輕舔過鮮紅的唇瓣，得意地笑出聲，落在刀劍刺進血肉的背景音裡，陰鷙又可怕。
“哈哈哈……”
“不要殺我！”
熟悉的聲音喚醒了千面鬼一些不好的記憶，他唰一下睜開眼睛，陰鷙地朝聲音來源的方向看去，果然是那個噁心的賤丫頭。
他悄無聲息地落在持劍的修士的身後，機械地歪了歪頭，纖長鋒利的手指微微一抬，瞬間，修士手中的劍刺進了驚恐萬分的女孩的身體。
溫熱的血液落在千面鬼的唇邊，被他溫柔地舔去，他看著女孩因為疼痛而扭曲的五官，興奮地笑出了聲。
他如同上了癮的病人一般，不住地抬起手指，熱切地聽著劍鋒一次又一次刺進女孩身體裡的聲音，猩紅的瞳孔因為興奮而曲張到一個詭異的弧度。
“你這個賤東西，竟敢欺負老子的女兒！”
如蒲團一般厚重寬大的手掌重重地落在千面鬼身上，力氣之大竟然將千面鬼整個人都扇了出去。
千面鬼驚恐又慌張地想調動自己的魔氣，卻驚恐地發現自己的手掌竟然縮小到兒童大小，而這四周也不是什麼仙舟，而是記憶裡那個破敗的房間，下一秒，重重的一拳就落在了他的身上……
蕭雲淨抬手隨意一揮，鏡中的畫面停了下來。
“噦……”
程昱靠著牆大吐特吐。
“這點就受不了？”
蕭雲淨恨鐵不成鋼地看了自家嬌弱師弟一眼，抬手給他塞了一張手帕。
程昱看著身邊面不改色的師姐，難以理解地撇了撇嘴。
“師姐，你看著自己被虐殺，你就這個反應嗎？”
“不然呢？”
蕭雲淨朝他翻了個白眼，如果不是有關劇情的事情都無法說出口，她真想告訴他，她何止“見”到自己被虐殺，還“見”過他被殺的過程以及真正的死亡。
還不止一次，她在腦海中無數次地覆盤過大師姐那場詭異的“殉道”。
“程昱，如果我沒有發現千面鬼的偽裝的話，鏡中的一切就是這座仙舟的結局。”
“你現在看清你未來對手的手段了嗎？所謂除魔衛道，首先，你要有能力保護好自己，有能力拆穿你眼前的騙局。”
蕭雲淨嚴肅地看著程昱，一字一句地叮囑道：“不要太過迂腐，必要時可以採取非常手段。”
程昱指著床上面容痛苦的千面鬼，有些猶豫地開口道：“就像他那樣嗎？”
蕭雲淨十分冷漠地看了一眼千面鬼，“我不過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身罷了。”
“少年，這是你死我活的修仙路，我若留情，屍骨無存的就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