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這是你死我活的修仙路,我若留情,屍骨無存的就是你。”
程昱是濟世道的劍修,但是他對大師姐是無情道修士的認知一直只是停留在頭銜上,並沒有什麼真情實感。
畢竟,從他踏入拜師進入內門開始,幾位師兄師姐負責帶他的一部分功課,從來都是認真負責的,課下還會帶著他一起玩。
大師姐更是一直都笑眯眯的,雖然出手懲罰人的時候從不手軟,但是日常的糕點零食,乃至各位師弟師妹們的生辰禮物出手都十分用心且大方。
程昱從沒有覺得這個年紀比他小但是實力十分強悍的師姐和其他修士有什麼區別,但是今天,他見識到大師姐一齣手一擊必中的實力之後,他只覺得實在是
——太酷辣!
“師姐,師姐,你能不能告訴我你是怎麼辦到的啊?”少年如同一隻興奮的哈士奇擠到蕭雲淨身邊喋喋不休地詢問。
蕭雲淨挑了挑眉,指著床上還困在夢魘之中千面鬼,淡淡地開口:“用他的辦法。”
“……你是說用蜚羅花?”程昱驚異地瞪大了眼睛,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準確來說進行了一些改動,他這個手段有點落伍了,先進的魔修已經發明出新的用法。”
“比如說,用迷離枝的子葉混合蜚羅花就可以打造一個媲美現實幻境,同時將迷離枝的母枝插入幻目鏡中,就可以圍觀別人的夢境了。不得不說,十分天才的發明,不是嗎?”
蕭雲淨似笑非笑地看著程昱。
程昱臉上的表情扭曲了一刻,然後乾巴巴地附和道:“……的,的確很厲害。”
結果下一秒,一個重重的暴栗就砸到了他頭上。
“有趣你個頭啊!”
“蔣夢師叔的藥學課,你是學的有多差勁啊,才會相信這麼離譜的話。還迷離枝的母枝插入幻目鏡,我隨口一編你就信!”
“你能看見他的夢境是因為你二師兄的陣法。當然還是用到了迷離枝和蜚羅花,我前半句沒有騙你。”
蕭雲淨指著遍佈整個房間的金色法陣,解釋道:“我先是用迷離枝降低他的五感,吸取他的部分魔氣,藥物微妙的麻痺效果會使他處於一個疲憊混亂的狀態,緊接著,他踏進滿是蜚羅花花粉的房間,他進入房間的那一刻起,一切就都是幻覺,他自然就察覺不到法陣的存在。”
“蜚羅花粉在重新開花之前是無色無味,但是為了遮蓋迷離枝的味道,我還特意在糕點混合了你大師兄的得意之飯。”
程昱委委屈屈地揉著自己的額頭,“可是,那不是魔修的玩意嗎?你哪裡來的?”
“而且,門規裡不是有規定不許用嗎?”
“來之前,抓到了一批魔修,從他們手裡查收的。至於門規……”蕭雲淨微微揚眉,笑的十分微妙,“我回去就去領罰。但是,你好像很驚訝,難道藍玉師叔沒有告訴你嗎?”
“在你來之前,我們三個才是崑崙有名的惹禍大王。”
“所以,謝了,師弟。”蕭雲淨拍了拍程昱的肩膀,微微一笑。
程昱頓時呆若木雞。
???
什麼玩意?
不是說是崑崙的模範弟子嗎?
千面鬼床上,粉色的蜚羅花開的如火如荼,枝條深入的他的身體,從他的血肉裡汲取營養。
巨大的花心一張一合間吐出巨量的花粉,卻被牢牢地困在金色的透明牆內,一絲一毫都透露不出來。
“大師姐,已經找到了,千重瞳果然並不在他的眼睛,而是被融進他左臂。”
拿著探測法器的青年修士興沖沖地指給蕭雲淨看。
“不過,這樣的話,就不好將千重瞳從他身體裡取來了。”
“沒關係,這個禁錮法陣是持道師叔之手,即便他醒來也不可能借助千重瞳逃掉。”蕭雲淨看著千面鬼的左臂,微微眯起眼睛。
這樣一個既可以完美偽裝、又能幫助主人躲過化神期的追殺成功逃跑的“神”器,在千面鬼用之前,從未有過風聲,怎麼想怎麼覺得詭異。
蕭雲淨就這麼靜靜盯著千面鬼的左臂,心頭突然湧現出一股毛骨悚然的感覺,似乎有什麼可怕的東西在盯著她。
不行,即便有持道師叔的陣法在,她還是覺得不安,不能讓這玩意繼續留在千面鬼的身體裡……
“蜚羅花吸收完他體內的魔氣還需要多久?”
蕭雲淨面色凝重地詢問看守法陣的修士們。
“至少需要半個時辰。”
千面鬼是化神初期的修士,想要破他的護體魔氣在座的人都還不夠格,本來打算用蜚羅花吸,但是現在看來,這招還是太慢了。
她心裡的不安越來越重,不行,看來還是要速戰速決。
蕭雲淨從乾坤戒中取出三個大小不一的針盤,依次結陣,大陣覆蓋整座仙舟,中陣覆蓋所有小孩的房間,小陣護住房間內的所有修士。
“所有人,待在裡面不要出來。”
“是。”
蕭雲淨凝視著開的如火如荼的蜚羅花,食指與中指間一道火符燃盡,藍色的異火落在蜚羅花上,迅速燃燒起來,幾乎眨眼間間,就要蠶食殆盡。
就在蜚羅花覆滅的瞬間,一道帶著雷霆之力的劍光砍向了千面鬼的手臂,天際之中,忽有雷聲乍響,瞬間烏雲遮月,鳥獸逃竄,仙舟在這股可怕的力量下微微顫抖,一道紫極天雷自寰宇而來,貫破屋頂,伴隨劍光同時落下,精準地命中千面鬼的左臂。
“啪。”
斷臂滾落瞬間,就在天罰之力下變成了灰燼。
“啊!我的手臂!我的法器!”
千面鬼從夢魘中驚醒,痛不欲生的看著自己燒成灰燼的右臂,雙目赤紅,仇恨地看著蕭雲淨,痛苦地喊道:“我要殺了你!啊!”
可站在層層雷光之中的劍修少女只是抬眸很平靜地看了他一眼,閃電照在她蒼白的臉色上,只有如冰山一般的冷寂。緊接著她在雷聲的轟鳴之中躍起,又是一道快如閃電的劍光。
不過,這一次對準的是千面鬼的心臟……
千面鬼見此如同蚍蜉撼樹、螳臂當車一般的舉動,嗤笑出聲,他甚至沒有躲開,就堂而皇之的坐在那裡,用魔氣鑄成一道護體罡氣,“一個築基大圓滿的黃毛小兒也敢來……噗!”
千面鬼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看著少女的劍輕而易舉地穿透了他的心臟,鮮血迸濺,落在少女臉上,被她一臉冷漠地抹掉。
“你是想說,即便你因為蜚羅花修為降到元嬰,也不是我這種築基期的小蝦米可以挑釁的?”
少女歪著頭,面無表情的臉上終於露出點點笑意,只是那笑容中卻是如鋒如芒凜冽而耀眼的傲氣。
“那是你不懂,三次打回煉氣重回築基大圓滿的含金量。”
少女拔出劍,輕描淡寫地捅爛了他的元嬰。
千面鬼張了張嘴,想說些什麼,可眼前白光閃過,瞬間沒了氣息。
他死前腦海中最後的畫面是少女面無表情地提著劍,居高臨下地看著他,“惡人死前的懺悔是沒有意義的。”
“我才不會給你翻盤的機會。”
她輕笑了一聲,抬手補了最後一刀,手中捏訣,異火升起,讓他的元嬰在炙火之中一點點燃成了灰燼。
千面鬼至死也不明白,為什麼這個正道不按套路出牌,心比他這個魔修還要狠……
此時,封印之地中,黑袍老者目光大駭,他猛地吐出一口鮮血,來不及調整,就恭敬地跪地,朝身旁的少年請罪:“少主恕罪,屬下無能,千魔瞳已毀,我們無法再借此窺視外界的情況。”
“哦?”少年抬手漫不經心地折下一枝開的豔紅的花,“最後一次是在哪裡?”
“……是在崑崙仙宗的仙舟上。”
“崑崙?”少年微微揚唇,“有點意思。”
修長白皙的手指輕輕一捻,嬌豔的花朵化為一攤血水,從他指尖緩緩滴落,卻瞬間將黑石地板溶解出一個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