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疏向他投去求助的目光。
意料之中的，他連一個眼神都沒分過來。
哪怕剛才發生了那麼大的動靜，她被老夫人那樣對待，他也毫不在乎。
甚至，還可能覺得她這兩天的表現確實過分，活該被管教吧。
林疏心中苦澀，漸漸收回失望的目光。
旁邊，葉若雲還在喋喋不休的訓斥。
“我告訴你林疏，你能嫁入顧家，是你八百輩子修來的福分。”
“能生下宸宸這樣的好孩子，你應當珍惜，再敢讓我發現你苛待宸宸，我看這顧家夫人你也別做了！”
林疏緊咬下唇，拳頭也緊緊攥起。
她面無表情的看向顧以宸，他絲毫沒有因媽媽被打罵而心疼，反而還帶著洋洋得意。
彷彿在說，讓你不給我做做飯，這就是報應！
她笑的破碎：“老夫人，宸宸還小不懂那麼多，但您應該明白。”
“我嫁入顧家，是想好好和阿聿過一輩子，而不是上趕著做全職保姆。”
“您知道嗎？王媽七年都沒幹過活，這期間一直是我在操勞，只是最近幾天心情不好，沒有給顧以宸做飯而已，就……”
話沒說完，葉若雲一巴掌再次朝她扇來。
“還敢頂嘴？放肆，看來我今天真得好好教你怎麼做賢妻良母了！”
但這次，巴掌還沒落上來，葉若雲的手臂就被林疏攥住。
“老夫人，有理講理，我希望等會兒好好跟您聊件事。”
葉若雲狠狠地抽回自己的手臂，呸了一聲。
“聊聊？林疏，你不會真把自己當顧家人了吧？”
意思就是，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配和我這個顧家主母聊嗎？
林疏不惱不怒，只是堅定的望著她。
一雙澄澈的桃花眼略顯疲憊，但更多的，則是沉靜與堅毅。
這和葉若雲第一次見到她時，那雙懵懂青澀的眼神截然不同。
這七年，她經歷了太多死寂與失望，心態早就被磨平，現在只希望能夠從苦海解脫。
被她這樣的眼神盯著，葉若雲撇了撇嘴，勉為其難答應。
飯桌上。
一大家子人好不容易聚在一起，彼此都談笑言歡。
顧氏企業在國內佔據龍頭，家族內的每個成員，基本都掌控著一項專業技術。
尤其是年過半百的中年長輩，他們手中握著優渥的資源和人脈，以及富可敵國的技術產業。
相比之下，林疏這個家境普通的人就顯得格格不入。
從訂婚起，就沒少人在她面前或背後指指點點，冷嘲熱諷。
但大多數人礙於家教，只在背後蛐蛐。
除了顧聿的姐姐，顧如曼。
吃飯時，她嚼吧兩口，對林疏翻了個白眼，冷哼一聲。
“呦，半天不往自己碗裡夾菜，是有多看不上我們顧家請來的廚師啊？”
“這麼金貴，林女士最近在哪高就？”
林疏聞言，無語一瞬。
餐桌容納的人數少她一個剛剛好，她被擠在了角落，菜都夾不到。
聽得出顧如曼刻意的嘲諷，林疏沒想辯駁。
畢竟這麼多人看著，她不想敗壞自己名聲，更不想把事情鬧大。
誰知顧如曼喋喋不休，一個勁嘲諷她山雞嫁鳳凰。
“有些人啊，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早些年某人的父親在我們顧家當司機的時候，那副窮酸小白花樣瞧著真讓人心疼，哪像現在，都恨不得拿鼻孔對著我們。”
提及父親，林疏心尖一顫，手中的動作也停了下來。
似乎看不到她微微泛紅的眼眶，顧如曼嘖嘖兩聲，繼續說著。
“阿聿和聽晚真是我從小看著長大的，一對郎才女貌的青梅竹馬，多好啊。”
她惋惜的剜了林疏一眼，“要不是某人做出那麼下流的手段，現在兩個孩子早就百年好合了，哪輪得到一個沒有家世的廢柴？”
宋聽晚聽了這話，也憂傷的輕嘆一聲。
但這麼多長輩在，她得把話說的體面，只得苦笑著添了一句。
“曼姐姐，沒關係的，婚姻這種事本就是緣分註定。”
“可能……我和阿聿緣分還不夠吧。”
話雖這麼說，餐桌上的一個個都跟人精似的，怎麼聽不出她的委屈和失落？
這下，他們看向宋聽晚的眼神更多了分心疼。
林疏本以為今晚這場聚餐，她只能默默忍受這些人的奚落。
可沒想到，顧汐妍比她勇敢。
“姑姑，你不要這麼說我媽媽，我媽媽也很好的！”
顧如曼不屑的反問：“好在哪？”
顧汐妍想了想，認真回答：“媽媽長得漂亮，做飯好吃，而且唱歌也很好聽！”
“就這啊？”
顧如曼雖是笑著，眼神卻冷厲，“妍妍你還小不懂，一個女人做家務做飯都是基本要求。”
“而且，你說的會唱歌，不會是有嘴就行吧？”
才不是！
顧汐妍不高興的嘟起嘴，反問道：“姑姑，那你平時也會做家務、做飯、唱歌嗎？”
這下顧如曼不說話了。
她皺著眉，惱怒的瞪著顧汐妍。
這死丫頭，竟然給臉不要臉！
“說什麼呢！我可是顧家千金，哪有自己做飯做家務的道理？”
顧如曼不樂意的冷哼，“哪像你媽媽，生來就是當保姆的命！”
顧汐妍被懟的說不出話。
她才四歲，沒辦法回應這些歪理，只好耷拉著腦袋，低聲呢喃“我媽媽才不是保姆”。
這副模樣把林疏心疼壞了。
她輕輕抱起女兒，忍無可忍道：“姐姐，你說這話太過分了吧。”
“我嫁入顧家七年，一心為家庭辛苦操持，只是想和阿聿有更好的未來。”
“可你們卻把我的付出視作理所應當，全然不顧我的感受，甚至……還在孩子面前挑唆！”
“林疏！”葉若雲表情慍怒的喊了聲。
“聽說你的母親臥床不起，我猜，你也不想今天頂撞長輩的消息落入她的耳中吧。”
聽到母親這個字眼，林疏呼吸一滯。
她驚恐萬分的盯著葉若雲，眼神在求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