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過了一個小時,玄關處終於出現林疏的身影。
她拉著女兒的小手有說有笑,剛走進門就感受到了兩道不善的目光。
“林疏。”
顧聿張口就是質問,“你身為顧家夫人,夜不歸宿,你眼裡還有這個家嗎?”
顧以宸也不滿的嘟囔道:“就是啊!王媽做的飯真難吃!”
“你,還不快過來給我做飯!”
他頤指氣使的指了指林疏。
態度毫不客氣,彷彿在吩咐一個保姆。
林疏也是在這一刻,才明白從前為這對父子盡心盡力的自己有多麼可笑。
見她沒有反應,餓著肚子的顧以宸表情更加生氣。
他索性直接將筷子往地上一摔,給林疏個下馬威。
以往,自己稍微有個小脾氣,林疏就會立刻湊上前關心。
不論多麼過分的要求,她都會在這個時候滿足他,努力哄他開心。
更何況,僅僅是做頓早餐這樣微不足道的小事。
顧以宸高昂著腦袋,冷哼一聲,等待林疏好聲好氣的哄自己。
然而等啊等,他只看到了林疏帶著顧汐妍淡然離開的背影,這讓顧以宸有些接受不了。
“快給我做早餐!我快餓死了!”
他生氣的喊叫著。
旁邊,王媽也皺了皺眉:“夫人,小少爺吃不慣我做的飯,現在正餓肚子呢。”
“您有什麼不開心的,也得等小少爺吃飽了飯再說啊!”
被這麼一說,林疏心底那點僅存的好情緒蕩然無存。
她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的聲線鎮定下來。
“王媽,到底誰是保姆,你應該比我更清楚吧?”
“顧以宸不吃你做的飯,你該反思自己的廚藝,而不是以一個保姆的身份命令我!”
王媽被懟的不敢說話了。
她狐疑的看向林疏,奇怪,這女人平時都逆來順受,怎麼這兩天跟吃了槍子一樣?
“林疏,別太過分。”
顧聿忍無可忍,皺著眉說道。
“我過分?”
林疏冷笑著,將這兩天的遭遇說了出來。
“我昨天生日,辛辛苦苦做了一大家的飯,和女兒在家等了那麼久,可你卻帶著兒子去給另外一個女人過生日。”
“哪怕我後來提醒過你們,我也生日,可你們還是不管不顧。”
“現在,竟然還厚著臉皮讓我伺候你們?”
換做普通人,聽到這些話起碼不會再咄咄逼人。
可顧以宸聽完,依舊不以為意的撇了撇嘴。
“那又怎麼了?媽媽以前都不過生日,今年為什麼要過。”
“而且,宋阿姨告訴我,媽媽給孩子做飯是應該的。”
“媽媽,你為什麼不給我做?”
顧以宸皺著眉頭,看待林疏的目光只有輕蔑和嫌惡。
彷彿在他眼中,自己的母親只是個不上臺面的保姆,任勞任怨。
以前,這位“保姆”不論何時總會笑呵呵的照顧他,順從他的一切要求。
可今天她看自己的眼神卻帶著失望,讓他有些不自在。
顧以宸剛想發小脾氣,就聽到一旁的顧汐妍不悅的喊道。
“以宸,快給媽媽道歉!”
道歉?
顧以宸從小恃寵而驕,從來不知道道歉是什麼東西,尤其是對於他不喜歡的媽媽。
顧以宸將小臉別向一旁,冷哼一聲:“憑什麼?她是媽媽,就該給我做飯!”
小孩子的聲音稚嫩卻尖銳,他一鬧騰,所有人的耳膜都跟著突突。
顧聿眉眼不耐,催促道:“林疏,去做飯,我可以原諒你這兩天的行為。”
好一個原諒。
言外之意就是,她即便被忽視了也不能產生情緒,還要繼續做個聽話的保姆。
林疏只恨自己現在才看清了這對父子的真面目。
她下意識捏緊了拳頭,隨即唇角揚起一抹嘲弄的笑。
“既然你們那麼喜歡宋聽晚,讓她給你們做飯啊。”
“實在不行,自己親自下廚,也好過頤指氣使的命令我。”
聞言,顧聿的臉色頓時陰鷙的嚇人。
林疏懶得顧及他什麼想法:“顧先生,我這兩天會準備離婚協議,到時候需要你籤個字。”
“我不同意。”
顧聿當即拒絕,聲音冷若冰窖。
這樣的回答,讓林疏相當意外。
他不是喜歡宋聽晚麼?
青梅竹馬,兩小無猜,甚至還有人傳宋聽晚是他年少時期求而不得的白月光。
既然如此,想必他做夢都想和這位白月光離婚吧?
林疏張了張嘴,還沒來得及說什麼,手腕便被一道龐大的力量拽住,拖進了臥室。
“林疏,適可而止。”
“在孩子面前提離婚,不就是想拿孩子要挾我?”
“你這樣心機深沉的女人,不配做宸宸的母親。”
林疏甩開他的手,一雙明眸定定的對上男人的視線,心裡酸澀的快要溢出來了。
男人的眼眸狹長深黑,眼尾微微上挑,瞳孔深邃卻帶著疏離。
望著這樣的眼睛,林疏稍微有些出神。
以前顧聿對她也是這副冷淡的態度,可她太愛他了,總自欺欺人的告訴自己,他只是生性涼薄。
可昨天他在宋聽晚的生日宴上,卻笑得那樣開心,甚至還放下身段和朋友們插科打諢。
那一刻,林疏才後知後覺,他從來不愛她。
就連他的親生兒子,骨子裡也流淌著嫌惡她的血。
“顧聿,我再說一遍。”
“我沒有開玩笑,我要和你離婚。”
林疏咬著牙,再一次說出了這句話。
“拿離婚要挾我?林疏,這麼多年你的手段還是這麼卑劣。”
她不被重視慣了,哪怕是用鄭重的語氣說下這句話,在顧聿看來,也像是在無理取鬧。
畢竟當初她為了嫁進顧家,連自己父親的性命都可以捨棄。
這樣心機深沉的女人,怎麼可能會輕易放棄到手的利益?
“啪——”
一巴掌扇在顧聿清雋的臉龐,傳來震耳的脆響。
顧聿瞳孔皺縮,眼神陰鷙的瞪著她。
卻見林疏紅著眼,一字一頓道:“我說過,當年的事情就是個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