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午佳節。
本該是粽葉飄香、懸艾掛蒲的日子,欒城外卻黑煙滾滾,陰雲蔽月。
趁著端午節欒城內的蠻子鬆懈,攻城戰開始了。
此戰柳老將軍和陸崢丁卯是不打算強攻的,傷亡太重。
詳裝攻城,引出大魚,以人質交換,兵不血刃的拿下欒城是為上策。
第一次的佯裝攻城,主要就是打一個措手不及。
寅時,一天最困的時候,雲梯和投石器已經趁著夜色,悄悄來到欒城外。
“有敵軍!快敲鼓!”直到雲梯已經快到了城牆下,才有打著盹兒的蠻子發現,立刻驚叫了起來。
城樓上的兵力不少,第一波雲梯沒能順利搭上。
柳老將軍一聲號令,投石機開始投擲石塊,城牆被砸出一個個裂縫。
蠻子的反應極快,哈力達一向穩妥,很快城中的蠻子就衝上了城牆,箭雨一波波的射了過來。
丁卯帶著第一波詳裝攻城的人堅持不了多久,便好像潰不成軍一般,灰溜溜地撤了回去。
城樓上,哈力達身旁的青年哈哈大笑:“乾軍最厲害的鎮北軍也不過如此。”
哈力達沒有應和,反倒是飛快掃視著城下,帶頭撤回的那個,身形沒見過,不是陸崢。
掖北之戰輸給陸崢,哈力達也被免了主帥一職。
若非這次欒城焦灼已久,他難有翻身之日。
這次定要一雪前恥。
第二次攻城很快便接踵而至。
且領頭的是陸崢。
這次的人明顯更多,足足五萬人,打眼一看都是掖北軍,哈力達冷冷一笑,“放火箭!射中陸崢者,進封三級,賞銀千兩!”
濛濛微涼的暗藍色天際,一道道火光飛速劃過。
陸崢帶著掖北軍佯裝攻城了一會兒,就裝作不敵火箭,隊形散亂地朝著後方竄逃。
“哈哈哈,這掖北軍也不過如此,元帥怎麼會輸給了這樣的人!”青年哈哈大笑。
“乳臭未乾的小兒,沒我你敢這麼狂?”哈力達默不作聲的心中埋怨。
他這次難得起復,是這位七王子的母族所保舉,因此無法推拒帶這位七王子來戰場鍍金刷功績的任務。
“元帥,他們怕是要跑了。”青年看著隊形被衝散,已經後撤的大軍,一臉的躍躍欲試。
“傳令下去,出城追擊!”哈力達看著縱馬遠去的陸崢,大聲號令。
戰鼓擂響,城門大開,一騎騎烈馬飛快駛出,率先朝著乾軍追去。
陸崢看著已經追出來的蠻子,確認了一下柳老將軍的號旗,按照既定的對策,帶著掖北軍朝著城外南山側的峽谷詳裝撤退。
青年在城樓上看的清楚,一瞬間便興奮了起來:“那一小支竟然朝著谷里去了,谷里可是有我們早就埋伏的人,我們此刻追去,正好前後夾擊,一舉殲滅了這隊乾兵。”
哈力達還在猶豫。
七王子說的對,但進谷的是掖北軍,他潛意識裡就覺得陸崢不應是這樣的蠢貨。
“元帥難道是被陸崢打怕了?你若是怕死,便留在這裡,本皇子帶索林副將前去便可。”
哈力達的不甘被挑起,這一年他因為陸崢,被恥笑了許多次,機會在前,追了不過就是一戰,但不追究錯失良機。
“索林,帶人守好城門,我帶著七皇子親自前去追擊。”
***
南山谷裡清冷,外面已然熱夏,但谷中才若春日,百花盛開。
但細細看去,花草早已被踩踏折斷,星星點點的血跡早已凝固。
在第一波丁卯帶人詳裝攻城時,陸崢就帶著人把谷里的蠻子清理了乾淨,一個不留。
此刻掖北軍已經埋伏在谷口,只等哈力達或者那位貴客追來,便堵在谷中,活捉回去。
此番他和丁卯各自佈置了陷阱,就看蠻子會追著哪邊來。
陣陣急促的馬蹄聲傳來,緊接著是排山倒海般的腳步聲,陸崢和陳炯對視一眼:“來了!”
來人是老熟人哈力達,所有掖北軍屏住呼吸,待蠻子隊伍被狹長的谷底小路拉長後,號角響起,掖北軍利落的截斷蠻子長隊,哈力達被困在谷中!
激戰一觸即發,哈力達身高九尺,力大如牛,陸崢親自與他對陣,二人你來我往,交戰雖然激烈,但陸崢還是漸漸佔了上風,長槍逐漸刺破哈力達的身軀,鮮血慢慢溢處他的鎧甲。
“別掙扎了,束手就擒吧!”陸崢留著哈力達的性命。
柳老將軍安排的清楚,他和丁卯是要活捉對方大將的。
不圖加官進爵,只求以最小的代價順利拿下欒城。
谷里的戰況也漸漸明朗,蠻子已明顯落於下風,谷外已經響起了鎮北軍的號角,應當是西邊埋伏的丁卯又趕了過來,正在和谷外的蠻子酣戰。
兩軍正打的激烈之際,一隊明顯精銳的蠻子,似乎在護著一個年輕小將往谷外突圍,陸崢一心對戰哈力達,並沒有看到那個小將。
但陳炯眼尖的看到了,立刻便揮舞著板斧,利落地清空了攔著自己的蠻子,快馬追了上去。
這隊人這顯然是不想戀戰,中間被保護著的年輕人容貌稚嫩俊秀,寶劍也是上好的精鐵所煉。
一瞬間,陳炯就猜到了這年輕人的身份。
少年很可能是個來戰場鍍金的高官子弟,甚至可能是北蠻王室中人。
這種人沒什麼真本事,就是在戰場上走上一遭,回去就能封賞升官,吃香喝辣。
老皇帝新頒佈的晉賞一瞬間閃過陳炯的腦海——“拿下敵軍將領連進三級,拿下主帥連進五級。”
雖然不清楚這少年到底是什麼身份,但連進三級肯定是跑不了。
他要拿下這少年!
陳炯瞬間暴起,斧頭如疾風般舞的冒火,刀刀滴著鮮血。
那少年見身邊的護衛越來越少,整個人開始慌了起來,雙手哆哆嗦嗦地從懷裡摸出一包藥,顫顫抖抖的想要打開。
“屬下來!”護衛一把接過藥包,對著揮舞著負斧頭的陳炯精準灑了過去。
陳炯被白色粉末當頭襲來,回過神後連忙屏住口鼻,手中的板斧卻依舊不停。
沒多久,陳炯發現自己的胳膊抬不起來力道,腦海有些混沌,一股不好的意識湧上心頭。
糟了!
中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