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奶奶?!
我震驚地抬起頭看向陸宴,他伸出手將絲巾纏繞在我脖子上,慢條斯理道:
“奶奶說天氣不好要注意保暖,特意讓我帶來的。”
我低頭愣愣地看著這條絲巾。
是那年爸媽死後,哥哥帶奶奶出國時我送她的。
我死死咬著牙,撐起身子站起身,努力控制自己即將奪眶而出的淚水:
“好。”
“我們回去吧。”
陸宴滿意一笑,溫柔地攬過我的腰往外走。
江妄一直沒有出聲,我扭頭看向他時只見他面無表情,輕輕朝我點了點頭。
我回過頭,和陸宴一同踏出了門。
一路上,車內罕見的寂靜,能看得出來陸宴一直在強忍住怒意,指尖不停地在真皮座椅上反覆敲擊。
回到家見到坐在輪椅上的奶奶,我終於忍不住紅了眼眶撲了上去:
“奶奶!”
奶奶頭髮花白,顫顫巍巍地伸出手像小時候那樣撫我的頭髮,也紅了眼:
“寧寧,你回來啦。”
“奶奶,我好想你。”
我撲在奶奶的腿上不停落淚,奶奶粗糙的手不斷給我擦拭著眼淚。
良久,陸宴才上前扶起淚眼婆娑的我,貼心道:
“奶奶大病初癒,該休息了。”
“來日方長,不著急這一時。”
奶奶笑彎了眼,欣慰地拍了拍陸宴的手:
“阿宴啊,看你把寧寧照顧得這麼好奶奶就放心了。”
“當初,奶奶確實不應該——”
“奶奶,都過去了。”
陸宴打斷了她的話,微笑著叫來保姆送她進了客臥。
隨後,拽著我的胳膊大步回了臥室。
我跌坐在床上,擦乾了眼淚平靜地看著陸宴:
“你什麼時候把奶奶帶回國的?”
當年奶奶身體差到國內頂尖醫生都救不了,哥哥回國將她接走,這些年我陸陸續續瞭解奶奶病情好了不少,偶爾也能下地走路了。
但畢竟年事已高,無法來回坐飛機奔波。
可現在,她卻被陸宴接了回來。
陸宴緩緩在我身旁坐下,伸手細細摩挲著我已乾透的淚痕,低聲道:
“你不是想奶奶嗎?我接奶奶回來一起陪著你不好嗎——”
“啪!”
我反手狠狠甩給他一耳光,全身不斷顫抖,或許是生氣,又或許是害怕。
“陸宴,別在我面前一副冠冕堂皇的模樣!”
“你不就是想用奶奶牽絆住我不和你離婚嗎?!”
大概是我說中了,陸宴也不再偽裝,只是冷漠的看著我,薄唇抿成一條線:
“是。”
“所以,溫攸寧,你別想離開我。”
“我不會關你,但我會時時刻刻派人看護著奶奶。”
我垂眸無助地落著淚,半晌突然被他擁入懷中,陸宴溫柔地摸著我的髮絲,聲音帶著十足的貪婪:
“只要你不離開我,想要什麼我都能給你。”
如陸宴所說,他確實沒有再囚禁我,給了我自由。
但卻派了幾個保鏢輪換著每分每秒都待著奶奶身邊。
甚至連奶奶也看出了不對勁,一個午後拉著我關切道:
“寧寧,這是怎麼回事啊?”
我無法告訴奶奶發生的一切,只能搖搖頭笑著安慰她:
“沒什麼事。”
話音剛落,大門被豁然打開。
陸母正大光明走進來,見保鏢有意攔她,立刻皺眉道:
“你們瞎了?!看不到我是誰?!”
保鏢為難:
“先生吩咐不讓您進來——”
“媽。”
我輕聲喚道,保鏢如釋重負地退到一旁。
陸母不屑地瞪了我一眼,往前走了兩步將身後的女孩拽了出來。
許清荷小心翼翼地抬頭看了我一眼,立馬低下頭怯生生道:
“夫、夫人。”
我身形一僵,還沒來得及開口便聽陸母冷笑一聲:
“什麼夫人?連個孩子都生不出來的也好意思坐這個位置?”
我抿著唇沒說話,看著奶奶擔心的模樣將她推到客臥。
再出來時,陸母已經拉著許清荷坐在沙發上指揮著保姆倒茶。
我讓王媽退下,自己去泡了一壺茶走過去給陸母倒上。
剛放下茶盞,陸母一拍桌子:
“沒長眼?看不到這裡還有個人?”
許清荷拉著陸母抬頭飛快地得意看了我一眼再度低下頭搖搖頭:
“不,不用了阿姨——”
“還叫阿姨!都說了讓你喊我媽就好。”
我面無表情地再倒了一杯茶,自顧自地喝了起來。
陸母氣得臉色漲紅,指著我的鼻子罵道:
“今天阿宴不在這你就不裝了是吧?當時不是口口聲聲喊我媽就怕我生氣?現在給我下臉色?”
“溫攸寧,你知不知道這是誰的家?!”
我輕笑了一聲看著她:
“所以呢?您今天過來就是為了給您倒杯茶喝?”
陸母終於想起今天來這趟的目的,冷哼一聲撫摸著許清荷的手,環顧四周指使道:
“我今天過來就是通知你一聲,從今天開始清荷也住進來了。”
我一怔,就聽她繼續道:
“要不是看在阿宴的面子上我是不會容忍一個懷不上孕的人這麼多年。”
“現在阿宴年紀也不小了,看你這模樣也指望不上你。”
“清荷是阿宴很久之前就資助的孩子,各方面都比你強,還比你年輕。”
“到時候清荷懷上孩子可以讓你幫忙養著,以後——”
“媽,大清早就亡了。”
我笑意盈盈地打斷了她的話,無視她瞬間難看的臉色再度開口:
“您想讓您的兒子三妻四妾可以啊,到時候犯了重婚罪可別怪我。”
“您瞧不上我我也是知道的,這樣吧,您能說服您兒子和我離婚,我立刻就走,絕不逗留。”
陸母的臉色在聽到我最後一句話的時候有所緩和,懷疑地上下打量著我:
“就你?到時候你肯定死皮賴臉的不肯走了。”
“不會,畢竟我也知道我懷不上孩子讓您丟臉了,這麼多年我也明白。”
“如果陸宴能同意離婚,我一份家產都不要,淨身出戶。”
此話一齣,陸母更是震驚,連連點頭:
“好好好!你說的!”
“到時候可別哭著求著回來——”
“媽。”
陸母話音未落,花園處傳來陸宴包含怒意的聲音。
他身上還穿著西裝,看樣子剛從公司趕過來。
他上前一把將許清荷從沙發上扯起來,冷著臉道:
“誰讓你來的?”
陸母立刻起身將眼中噙淚的許清荷護在身後,昂著頭道:
“我帶她來的?怎麼?”
“前兩天把小丫頭氣哭的事我還沒找你算賬呢!你還好意思說?!”
陸宴微不可見地看了我一眼,立刻打斷了她的話:
“夠了!我的妻子是寧寧,不是許清荷!”
許清荷臉色煞白,身形微微晃動。
突然,我腦子裡有一個恐怖的想法。
從發現出軌到現在,幾乎每一次,陸宴都“很巧”地找到了我。
每一個節點都很巧妙。
巧妙到,像是他在我身上安了監控一下。
只是一個想法,便讓我渾身汗毛直立,下意識抬起頭看向他。
和記憶裡一樣的溫柔帥氣,但現在卻莫名地讓我毛骨悚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