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請安之前,裴允仕讓殷錦瑟在庭院外等著她,他進房間和柳氏說兩句話。
他一進房門,見柳氏逗著裴睿玩木馬,忍不住皺眉:“娘您這麼上心,不知道的,還真以為是我的嫡子。”
柳氏瞪了他一眼,又聽裴允仕繼續說:“以後別老拿裴睿的事刺激殷錦瑟。”
柳氏低下頭晃木馬,裴睿玩得開心,咯咯地笑著。
“怎麼了,你心疼她?”
裴允仕嘖了一聲,壓低聲音:“明知裴睿不是我和她的種,您還反覆在她面前提?逼急了她,如果真去翻出當年的事,對咱們也不好。如今局面風波詭譎,別惹是非。”
柳氏就是看不慣殷錦瑟那副模樣,彷彿誰都欠她一百萬兩似的。
明明給她了榮華富貴、又是顯國公府長房孫媳婦,還想怎麼樣。
於是沒好氣地說:“當年她昏迷得七葷八素,能知道些什麼。”
“那最好。”
裴允仕不再和柳氏繼續掰扯,煩躁地強調,不要再在刺激殷錦瑟關於裴睿的事,後面也不聽她繼續絮絮叨叨了,邁起大步,出了門。
……
顯國公府分東西南北,以北為尊,是木老夫人和國公府夫婦的住處。木老夫人和國公府夫婦又分別分居北苑南、北,木老夫人在南,方便顯國公府一眾子孫去請安。
木老夫人已經八十歲了,顯國公十分敬重這位母親,連帶著國公府上下對她尊崇有加。
殷錦瑟兩人一前一後跨入長壽堂。
老夫人旁邊的嬤嬤招呼著:“長房的二哥兒和他媳婦來了。”
殷錦瑟恭順地低著頭給老夫人問安,不多走一步路、不多說一句話,老夫人一讓起身,她就懂事地站在早膳桌前,準備侍候老夫人吃早膳。
站起來才發現旁邊站著個小傢伙,亮晶晶的眼睛粘著她,無聲地做了個口型。
嫂子孃孃。
殷錦瑟嘴角浮出笑容,聽到老夫人的聲音落了下來:“之哥兒,快叫人。”
“二哥哥、二嫂嫂好。”裴允之放下吃飽的碗筷,乖乖地打了招呼,語氣緊接著難言興奮,“太祖母,我想去外面玩兒了,爹爹給我請了騎馬師傅,今天開始我要學騎馬了。”
這才幾歲就開始學騎馬,殷錦瑟忍不住皺眉。
果然,木老夫人不贊同地皺眉:“騎馬?你才多大?老三怎麼想的?”
裴允之一把抱住木老夫人,小小的胳膊伸到最長,也只抱了個半圈。
他笑眯眯地撒嬌:“哎呀,太祖母,知道你擔心我,放心啦!師傅選的是最小最小的、小馬駒。”
小傢伙嘴甜,三言兩語把木老夫人哄得心花怒放,反覆叮囑了奶孃和小廝一定要注意安全,才放他走了。
殷錦瑟昏昏沉沉地想,裴晏本人冷漠無情,沒想到能培養出這麼個嘴甜又活潑的兒子。
等裴允之走遠,木老夫人才擦了擦淚:“之哥兒是個可憐的,老三也不著調,孩子那麼小就爬上玩下,摔了傷了,就造孽了!”
老嬤嬤安慰:“這不是有您愛護著嘛。”
“他沒有娘,祖母又是個公主娘娘,嫁進來就沉迷聽戲,門都不出,三房就這麼個獨苗苗,還不是得我看顧著。”木老夫人唸叨了兩句,見裴允仕和殷錦瑟兩人還站著,連忙招呼:“過來吃早膳。”
裴允仕這才落座,謹小恭順的樣子。
木老夫人瞥了一眼沒有落座的殷錦瑟,皺眉:“我聽長房的說你病了,免了你的請安,怎麼今日還是來了?”
殷錦瑟還未開口,裴允仕就搶先說道:“太祖母體貼,做小輩的,哪能不知規矩。”
“規矩是死的,人是活的。”
木老夫人頓了頓,不經意地看向殷錦瑟發白又冷汗的臉頰,指了指旁邊的座位,“我們顯國公府沒有苛待媳婦的傳統,一起坐著吃。我不是你婆婆,不用你侍候。”
殷錦瑟訝然,不得不落座。
又聽到木老夫人轉過臉去對裴允仕道,“你媳婦正病著,你不知看顧,還日日外出,多少天沒著家了?”
話音一落,殷錦瑟就看到裴允仕面色僵硬,拿起筷子的動作也停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