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墒，你聽沒聽見我說的話。”
尹夫人不悅的喚他，這孩子，一跟他說話就發呆。
是不是身體不舒服？
她欲要關心，卻被尹墒打斷。
“聽見了，我晚上有工作。”
尹墒聲音冷了幾分，他語氣有幾分不耐煩。
尹夫人保養得宜的臉上浮現出慍色。
“那就推了去，今晚的宴會你必須到場！”
*
江榮娟扯著嗓子叫幾個兒子吃晚飯，也把住在倉房裡眯過去的江清靈驚醒。
夏天這會兒，除非下雨，平時她們都坐在院子裡露天吃飯。
江清靈出來之後，有些疲憊的去水井旁打了點水洗臉。
江榮娟只給了江清靈一個饅頭，還大發慈悲的給了她一包榨菜，“抓緊吃，吃完把你哥的衣服洗了！”
江清靈默默接過饅頭，分明就是江榮娟今晚上桌的時候不小心弄掉的那個，上面都沾了土。
這饅頭江榮娟她們自然不可能再吃。
小姑娘把外皮撕下去一層，這才狼吞虎嚥的吃了下去，一天沒吃飯了，更別說白天消耗了那麼多體力。
江清靈倒是沒嫌髒，寄人籬下，她以前都是這麼過來的。
旁邊正在啃雞腿的表弟看見她這副樣子嗤笑起來，“跟餓死鬼投胎似的，你那小跟班呢，怎麼不知道給你送點吃的？被人家玩了都不知道。”
江清靈沒理會他，她不想激怒江榮娟，怕她會更加著急的逼著她嫁出去，這段時間她只想趕緊懷孕，然後趕緊離開古竹鎮，徹底跟江榮娟斷絕關係
她走到院子裡角落，就看到了整整一盆髒衣服，江榮娟油膩的衣服，以及三個兒子的臭氣熏天的髒衣服臭襪子全在裡面。
江清靈剛坐到小板凳上，就聽到門口納涼的幾個老太太指指點點的聲音。
古竹鎮思想相對落後，這裡的人不允許女孩讀大學，年輕女孩都得聽從家裡的話嫁人，更見不得女孩享福。
尤其是江清靈這種沒爹沒孃的拖油瓶就得吃苦，可偏偏江清靈有尹墒幫襯著，她們還經常看到尹墒偷偷來給江清靈送吃的，心裡就更加嫉妒，說出來的話也跟淬了毒似的。
“還在這洗衣服，那小少爺怎麼不過來幫你了？”
“要我說，那小夥子那麼有錢，哪是鄉下丫頭能攀上的？山雞可變不了鳳凰。”
“就是就是，你姑姑把你養這麼大可不容易，要是擱別人早都不管你了，別整天想著勾引人攀高枝！”
“要我說，她就像她那個媽，一臉狐媚子樣，一身騷味！”
江清靈搓洗著衣服，聽到了那些話之後，指尖都因為用力而泛白。
她忍了很多年，就是為了自己能繼續上學。
她可以容許江榮娟對自己打罵，但是絕對不能任由那些碎嘴的老太太侮辱她的媽媽！
江清靈端起滿是汙水的塑料盆大步朝著門口走去。
那些老太太還湊在一起說話，突然一盆髒水就從院牆裡潑了出來，濺了她們一身。
幾個老太婆彎曲枯燥的頭髮這會兒看起來跟被淋溼的狗毛一樣。
院外傳來老太太的尖叫聲。
“你這死丫頭真是反了天了！”
“江榮娟！你看看你侄女乾的什麼好事！”
那幾個老太太坐地上就哀嚎起來，完全不講任何道理。
“真是沒教養的東西，活該你爹媽死的早！”
其中一個老太太還在惡毒的咒罵著。
江清靈跑向門口，她眼眶發紅，胸口也因為憤怒劇烈的起伏著，她死死的盯著剛剛咒罵他父母的老太婆。
“你們再罵一句試試！”
那幾個老太婆就愛挑軟柿子捏，沒有想到今天江清靈會這麼剛，一時間都被江清靈突如其來的氣勢震住了，誰也沒有先開口。
江榮娟聽到動靜從屋裡跑出來，看到幾個老太太狼狽的樣子，臉色瞬間變得難看。
她二話不說，抄起牆角的掃帚就往江清靈身上打去：“你這個賠錢貨！淨給我惹事！”
掃帚重重地落在小姑娘的背上，她悶哼一聲，卻沒有躲閃，只是咬著嘴唇，倔強地站著。
女孩本來就肌膚嬌嫩，她疼的眉頭蹙起，腿不停的顫著。
“敢潑水？我看你是皮癢了！”江榮娟衝著她吼了一聲。
江清靈走之前死死的盯著江榮娟，那眼神里充滿了恨意。
江榮娟被她盯得身體一僵，氣勢弱了不少，可她怎麼能被一個小丫頭嚇到。
“給我滾回倉房去！”
小姑娘的眼淚在眼眶裡打轉，卻始終沒有落下來。她轉身往倉房走去，身後傳來老太太們幸災樂禍的嘲笑聲。
倉房狹小陰暗，只有一張破舊的木板床和一盞昏暗的燈泡。
江清靈趴在床上，後背疼的她不敢去用手碰。
但她不覺得後悔，就算再來一次她還要薅那老太太的禿頭頂，誰讓她們罵她媽媽。
小姑娘頭埋在枕頭裡，最後還是疼的受不住哭了起來。
“幹啥啊命這麼苦。”
她嬌氣的埋怨著，只希望江榮娟別再過來讓她去給趙振陽他們洗衣服。
江清靈還生出了一個念頭。
她想跑。
之前手機和身份證都被拿走了她才沒法走。
可現在她改主意了！就算沒有身份證也無所謂，她不能在這裡待了，這裡簡直就是吸食女人血肉的地方。
江清靈顧不上身體的疼，她爬起來就去把自己重要的東西翻了出來。
尹墒，今天晚上能不能早點來……
*
尹墒被尹夫人強行逼去了宴會上，以她自己的健康相逼。
宴會上，尹夫人熱情的挽著一位留學回來的千金，想著讓兩個孩子熟絡起來。
“阿墒，這是你陸叔叔家的女兒陸瀟婉，瀟婉啊，這就是我們家阿墒，你們倆好好聊聊。”
尹夫人極力想要撮合他們兩個，“伯母去個衛生間，你們倆先聊著。”
陸瀟婉氣質和她的名字一樣，很溫柔，看著尹墒的時候總是一副笑盈盈的樣子。
尹墒卻不喜歡。
他覺得那笑容很假，不比清清罵他的時候來的真實。
他可不想像父母一樣一輩子在婚姻裡逢場作戲。
“尹先生……”
陸瀟婉話還沒說完，就被尹墒毫不留情的打斷。
“陸小姐應該知道，我母親想讓我們兩個訂婚。”
陸瀟婉沒想到他會這麼直白，但她也沒有很驚訝，只是溫柔的點點頭，既然尹墒都這麼直接的說了，她也無需顧慮。
“是，尹先生一表人才，如果我們兩家聯姻的話，對雙方來說都是有益的。”
尹墒卻沒接她的話。
“我們家有個傳統，婚後丈夫是可以在外面養情人的，我平時固定會養三個，流動的就數不過來了，且妻子不能干涉，陸小姐可以接受麼。”
尹墒清楚，世家千金，哪裡會受這種屈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