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為救趙王,性命垂危。
府上請了京城內赫赫有名的孫神醫為他醫治,然一連數日,情況卻不見好。
書房內時不時有下人端著血水而出,一時間府內風聲鶴唳。
夫君在書房養傷,避不見人,沈之葳自然心急如焚。
她之前多次前去書房看望,皆被洛映山身邊的小廝攔下。
但這一次,不一樣。
她深吸口氣,壓下心頭的激動之色,緊緊端著手中的湯藥。
夫君病情不見好轉,她苦苦哀求,才叫孫神醫鬆口,用上他祖傳秘藥,能助夫君痊癒,只是……
孫神醫曾說,若要藥效加倍,需加上她的心頭血,才有大用。
沈之葳半信半疑。
但只要能助夫君,她皆心甘情願。
她到書房外,並未見到往常守在外頭的小廝,一時間沒多想,上前輕敲房門,溫聲道:
“夫君可在?”
無人回應。
沈之葳疑惑,正想推門而入,卻隱隱聽到裡頭的私語低喘。
手上動作頓住,眉頭一緊,心頭的激動莫名沉了下去。
她僵著手,緩緩推開門。
止不住的喘息聲像尖刺一般,生生扎進沈之葳的耳朵。
她恍惚一瞬,隨即壓下心頭的滔天巨浪。
即便這時,她也強行穩住自己發顫的雙手,穩當地放下湯藥,朝書房裡頭走去。
一道屏幕,映出那兩道親密交頸的身影。
“……好容兒,求你了,之前不是答應過我,叫我親近幾日……”
這道熟悉的嗓音沈之葳早已印入心頭,聽著卻不復以往冷淡自矜。
容兒、求你……
她呼吸沉悶得緊,身子有些發冷:
“……夫君,你身子如何?”
輕飄飄的一句話,像是雷霆乍響,嚇得裡頭傳來一聲嬌呼。
下一秒,她便迎上洛映山的怒吼:
“滾出去!”
沈之葳第一次聽到他如此動怒。
多年來的順從,叫她下意識腳步一縮,要順著他的話退下。
卻硬生生逼自己站住。
“我來給你送藥。”
說著,她深吸口氣,不退反進,越過屏風。
洛映山長相俊朗,劍眉星目,難怪沈之葳當初對他一見鍾情。
多年久居人上,權勢在握,叫他眉目威嚴,更加深不可測。
此時他裡衣大開,露出腰間泛血的繃帶,護住身後之人,眉頭緊鎖,帶著驚怒之意:
“出去!”
沈之葳迎著他的雙眼,心頭一沉,沒有回話,而是轉頭看向躲在他身後之人。
喚做“容兒”,又能出現在這之人,身份不作他想。
婉容……
沈之葳心覺荒謬之餘,心頭搖搖欲墜的重石落地,又有一種果真如此的悲涼之感。
婉容。
她從小的貼身侍女。
她們一同長大,親如姊妹。
當初沈之葳嫁給洛映山後,曾問過婉容的婚嫁之事。
她現在還記得,婉容含笑拉著她的手,親暱地說要陪她一輩子。
沈之葳動容,雖知這是玩笑話,但把她的情誼記在心中。
後來,沈之葳生了明川,氣血兩虧,只能每日喝藥將養著。
她養著身體、又要照顧幼子,還要操持府內庶務。
便聽從洛映山的勸說,將手頭庶務交給信任的心腹侍女。
於是,婉容便成了府中的半個主子,負責採買、操持內務、管理家僕等府中雜事,很是體面風光。
只是不知何時起,府中隱隱傳出她與洛映山之間的流言。
沈之葳也不是傻子,作為女子,看出洛映山待婉容有幾分不同。
她沉默許久,再次問起婉容婚嫁之事。
私心想著,若兩人情投意合,那她便隨了他們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