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淇玟頂撞婆母了。
婆母罰跪她坐下,婆母喝茶她摔杯。
婆母罵街她冷笑,婆母納妾她拒絕。
哦,別誤會。
不是婆母孤枕難眠想搞百合,是手伸的太長,要給她夫君納妾。
周淇玟想都不想拒絕了。
氣的她婆母拍著桌子指著她的鼻子罵,“妒婦!我舒兒娶了你倒了血黴了!”
周淇玟反擊,“夫君對我一見鍾情,忠貞不二,還說能娶到我是他三生有幸。”
“胡說!”
婆母氣的老臉漲成了豬肝紅,撲哧撲哧地往下掉麵粉,不甘地叫囂著。
“我兒是王爺,納兩個妾怎麼了?”
周淇玟的夫君是南陽王。
而眼前這位臉皮乾枯的跟掉渣的老樹皮似的老婦人,是王府的老太妃。
也是後宅之主。
幾乎說一不二的存在。
旁邊還有一位豐腴美婦在陰陽怪氣地搭腔,變著法兒的拱火,罵她善妒。
“大嫂,你也該學著大度點,大哥可是南陽王,身邊沒個妾室伺候也太不像話了,在官場上傳出去會讓人笑掉大牙的。”
說話的是太妃次子的正妻,郭芳如。
也是她的孃家侄女。
周淇玟優雅地抿了一口茶,這才看向郭芳如,頗為認同,“弟妹說的在理。”
“我看二弟天不亮就往青樓裡鑽,這麼來回往復的,實在辛苦,弟妹也該心疼心疼二弟,幫他贖了那個叫小鳳仙的花魁。”
郭芳如氣的臉都綠了。
她是腦子有病,才會給那個浪蕩子往屋裡納妾!還是個腌臢玩意兒!
這個賤人也是奇怪,往日里慣會裝嬌弱扮乖巧,今日是吃錯了藥不成?
懟完母妃又來懟她,神氣得很。
難道是自己生了兒子,把她給逼急了?
這麼一想,剛吃了一回癟的郭芳如又神氣起來,挽住郭太妃的胳膊,直接上眼藥。
“母妃,您看大嫂,牙尖嘴利的,一點都不饒人,如兒只是擔心大哥膝下空虛才多一句嘴,沒想到卻惹來一身騷。”
說到膝下空虛時,她咬重了語氣。
郭太妃頓時支稜起來,老眼放光,興奮地不行,“周氏,你三年無所出——”
“母妃不識數嗎?”
周淇玟眼神輕蔑,笑著糾正,“準確來說,是兩年三個月,還不到三年。”
郭太妃面上劃過一抹惱怒。
“我懶得聽你那些歪理,如兒過門才一年,就給我們老趙家生了奎哥兒,你呢,連個蛋都不下,還霸著舒兒不放手!”
“就算你周家再高門顯貴,也不能縱著你這個妒婦讓我的舒兒絕後吧?”
“自己生不出,別攔著別人生!”
必須給舒兒納妾,殺殺周氏的威風!
周淇玟望著郭太妃,目光過分平靜,忽然就笑了,笑的溫婉和氣。
“兒媳嫁入王府不過兩年半,母妃可是十年才生了夫君,這其中的苦楚想必更能感同身受,怎麼就對兒媳這般苛刻呢?”
“你!”
郭太妃被氣到幾欲昏厥,好幾次張嘴,卻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十年不孕被人詬病一直是她最不堪回首的隱痛,哪怕後來生了兩個兒子揚眉吐氣,這件事也是提都不能提。
今日就被這個小賤人給戳破了!
關鍵是她還不能怪罪,否則真就坐實了周氏口中苛待兒媳的刻薄婆婆。
她咽不下這口氣,想打卻又不能打。
不說那護犢子的威遠侯府,就她那娶了媳婦忘了孃的不孝子知道了都能跟她拼命!
可要是不發作,她的威信何在!
就在郭太妃下不來臺時,一直被乳母抱著的奎哥兒忽然尖銳地哭了起來。
郭芳如忙將兒子抱到懷裡,還責怪地看了周淇玟一眼,“大嫂,瞧你說話夾槍帶棒的,給奎哥兒都嚇哭了。”
說著就把奎哥兒摟到了郭太妃面前。
“母妃,您看給我們奎哥兒嚇的!”
很明顯的遞臺階,郭太妃當然是順坡下驢了,一臉慈愛地接過啼哭不已的奎哥兒,還藉機對周淇玟發難。
“周氏,你這大伯母也太心狠了,奎哥兒還這麼小,要是被嚇壞了你賠得起嗎?你又不生養,是想我們老趙家絕後啊!”
不得不說,越老越毒。
這罪名扣的,壓死人不償命。
周淇玟不僅不慌,還淡定地抿著唇笑,“弟妹,小孩子肌膚都嬌嫩得很,你猜我要是掀開了奎哥兒的肚兜,會不會在他屁股上看到新鮮的掐痕?”
她可是眼見著郭芳如把奎哥兒掐哭的。
郭芳如肉眼可見的心虛起來。
“大嫂,你不想認錯就算了,我也不勉強,但是也不能隨便汙衊人啊,虎毒還不食子呢,奎哥兒可是我親兒子!”
說完就拿著帕子抹起了眼淚。
“我知道大嫂嫌我出身低,看不起我,但奎哥兒是我懷胎十月生下來的,我疼他還來不及,怎麼會掐他……”
“你自己承認的,我可沒說你掐他。”
周淇玟立馬甩鍋,挑眉似笑非笑,“而且我記得弟妹這胎,只懷了八個月吧?”
聞言郭芳如立刻眼神閃躲地低下頭,支支吾吾的不敢說話。
該死,她是不是知道了什麼!
郭太妃倒是偏心侄女,幫她遮掩。
“行了,周氏,都是自家妯娌,你耍什麼威風,這跋扈性子你也該改改了。”
“嚇到奎哥兒也不是什麼大事兒,送點東西賠個禮就算了,日後誰都不許再提。”
輕描淡寫幾句話,就把這事揭過去了,給周淇玟安了個跋扈的名聲不說,還想從她手裡得到好處。
算盤珠子都崩周淇玟臉上了。
郭太妃一臉憐愛地拍了拍郭芳如的手。
“如兒,你大嫂孃家顯赫,嫁妝豐厚,你缺什麼就跟你大嫂開口,都是一家人,就得不分彼此,互相幫扶。”
等看向周淇玟時就換了一副嘴臉,臊眉耷眼的,鬆垮的臉皮抖的能掉幾斤渣。
“周氏,你是長嫂,當寬厚大度,你自己無能生不了,但你弟妹爭氣,一舉生下了長孫,是我們老趙家的大功臣,你這個做長嫂的也該表示一下……”
“母妃這話錯了。”
周淇玟放下茶盞,撣了撣裙襬,抬手間雪白細腕掛著的玉鐲瑩潤剔透。
那是上好的羊脂白玉。
郭芳如看的眼睛都直了。
目光往下,看到周淇玟光影浮動的裙襬和上面活靈活現的並蒂海棠時,嫉妒和貪婪已經攀到了頂峰。
聽楊夫人說那叫月影紗。
只要穿在身上,哪怕在炎炎夏日,烈陽照到身上,也是如月光般清涼。
因此,價格異常昂貴,十兩黃金才能買到一兩紗,就算在京城也是有價無市的。
還只供皇室宗親。
周淇玟當沒看見郭芳如的眼神,含著笑看向郭太妃,眼眸卻是冷的。
“弟妹為王府添丁是喜事,該由公中出這份獎勵,母妃手上有王府庫房的鑰匙,不如打開庫房,讓弟妹挑選——”
“放肆!”
郭太妃猛拍桌子,怒目圓睜,“只是讓你賠個禮聊表心意你就推三阻四!奎哥兒是你親侄子,你怎就這般小家子氣!”
“要是讓舒兒知道了,你待他侄子這麼苛刻吝嗇,他心裡指不定怎麼埋怨你呢!”
“周氏,我可是為了你好……”
一番話說的大義凜然。
周淇玟皺皺眉頭,似是擔心受夫君埋怨妥協了,“不知弟妹看上了什麼?”
郭太妃以為拿捏住周淇玟,腰桿挺直,拿著媳婦的錢袋子裝闊氣。
“如兒,你可是大功臣,不然我們老趙家就絕後了,想要什麼儘管開口,你大嫂家底豐厚,不會在乎那三瓜兩棗的。”
“對了,周氏,你上回送的燕窩我都吃的差不多了,晚間再給我送點來,可別拿碎燕窩糊弄了事……”
理所當然地說完,她喝起了茶。
郭芳如激動地捏著帕子,語氣虛偽。
“聽說大嫂的嫁妝單子裡有一樣通體錯金銀的骰子,還有象牙雕的玲瓏球,奎哥兒近來就喜歡這些小玩意兒——啊!”
“噼啪——”
周淇玟忽然摔了茶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