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紀醍醐灌頂,“對!當年主上的病來的太過蹊蹺,包括烏桕這個醫術天才都沒有頭緒,很可能就是中毒。”
毒物之最,當屬苗疆。
苗疆位於鍾離西南邊,氣候溼潤山水重重,多奇形怪狀的動植物,總面積不及鍾離十分之一,稱得上是彈丸小國。
但就是因為苗疆地形險峻且人人擅毒養蠱,想要攻打苗疆相當困難,兩國就一直處於僵持局面,而位於兩國邊境的百姓就每天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
後來,兄長逐漸掌權時改變了策略。
那年,年僅十六的太子親自前往苗疆,拿出十足的誠意談和。
苗疆也終於開了城門,沈祝澈在苗疆待了一個月的時間,成功讓苗疆接受了民間自由貿易,朝堂互通的建議。
最終結果是,苗疆向鍾離稱臣,每年上繳歲貢。
而鍾離則向苗疆出口各種糧食、醫藥、文化和工匠技藝。
從那以後,兩國國門大開,雙方軍隊撤至百里,兩國之間興修水利,擴寬道路,貿易往來繁榮,邊境欣欣向榮。
自此,包括北邊的大齊和南邊的南蕪,無人不知鍾離出了一個體恤愛民、驍勇遠見的太子。
一時間,沈祝澈風光無限。
可現在,若沈祝澈當真死於從自己打開的大門中流通進來的毒藥。
這何其諷刺。
沈熙昭心中一寒,遊神了一瞬,手中的紙張就被柔兒拿了起來。
柔兒盯了一會兒,臉色越來越不好。
“殿下,我好像看過這個圖樣。”
沈熙昭一驚,“你看過?什麼時候?在哪看見的?”
柔兒再仔細觀察了一下,認真道,“我確定我見過!就在傾仙樓!只是略有不同。”
柔兒將紙平攤在桌面上,用手指沾了沾茶杯,用水漬在圖樣的正上方和正下方各加了一個點。
“當時我看見的完整圖樣應該是這樣的。”
原本季折青給的圖樣像極了兩條沒有鱗片的蛇糾纏在一起,中間家還穿插了一些模樣奇怪的花花草草。
可若是將圖樣橫過來,再加上柔兒剛剛點上去的兩個狹長的點,就像極了……
“一個五官猙獰的人臉。”
沈熙昭頓感不安,這個圖樣屬實有些瘮人了。
狸兒也嚇了一跳,馬上問道,“小柔,你是怎麼看見的?”
柔兒努力回想了一下,道,“是我跟在花魁姐姐和老鴇身邊去接待了一個相當神秘的客人,那個客人說話有口音,我敢肯定不是中原人,他見我面生就把我趕出去了。至於這個圖案,是花魁姐姐畫給我的,她讓我下次看見有這樣刺青的客人,無論如何也要推開,她說,推不開……會死。”
少見的,柔兒眼裡逐漸染上崩潰的神色,一下子跪到了沈熙昭面前,“殿下!能不能救救她!她真的是一個很好的人,在傾仙樓就是她一直護著我,就是她給的我蝴蝶朧讓我從那個魔窟逃出生天,我求求你救救她!”
說完,柔兒為了證明救那個花魁是有價值的,顫顫巍巍的從腰間掏出了僅剩的蝴蝶朧,“殿下,她比我有價值很多,她會煉毒……她也很聰明,我……”
沈熙昭將她扶起來,還撫摸幾下她的胸口讓她氣息平順下來,“柔兒,你是個很細心的人,你覺得傾仙樓是不是他們的地盤。”
柔兒目光堅定,語氣肯定,“柔兒拿性命擔保,是!”
沈熙昭拿起那張紙端詳起來,目光閃過一絲狠厲,“既然這樣,就讓聞炙辦吧,如果更好的話,直接讓傾仙樓易主。”
柔兒點點頭,幾滴淚水還是隨著點頭的動作滴落下來。
沈熙昭看了一眼狸兒,心領神會的狸兒立馬拉起柔兒的手,“不傷心不傷心,天色不早了,咱兩個晚上一起睡,走走走,帶你看看我的小房間。”
兩個姑娘就這樣手拉手走了。
星紀看著二人的背影,還是忍不住擔心,“殿下,還是提防一下柔兒姑娘吧,我覺得,她雖然有自己獨特的見解,但可信度真的不高。”
沈熙昭搖頭反駁,“你在小看我選人的能力,這方面我其實並不遜色兄長好不好,雖然這洗霧宮大部分都是兄長安排的人,但也有小部分是我自己挑的啊,也沒見出什麼問題。”
“這不一樣,殿下,就算是你自己挑的人,主上也是在暗中調查的很清楚的,只有身世清清白白的人才能留在你身邊啊,不然,不就是引狼入室了嗎!”
聽了星紀的話,沈熙昭挑挑眉,“你肯定也調查了柔兒的身世了,查出什麼了嗎?”
星紀有些心虛的搖搖頭,“沒……”
沈熙昭攤攤手,“那不就是嘍,星紀你對人不要有那麼大的敵意啊!”
星紀還是皺眉,“沒有殿下,我不是針對她,只是想說以防萬一……”
“好了好了,本公主累了,你們退下,將消息傳給聞炙才是正經事,咱們可以看看,是傾仙樓先被拿下還是李府後院先著火。”
……
事實證明,在利益的驅使下,人的效率高的可怕。
李柏實昨日信心滿滿的回去了,王氏就差點沒有看到今天的太陽。
聽探子說,王氏人還沒死透,但也只能睜著眼睛一動不動。
至於李婉青,外面她不是李尚書親生的謠言傳的沸沸揚揚,若不是王氏攔著,李尚書就要拉著她滴血認親了。
可這個節骨眼上,王氏就倒了。
她好像瘋癲了般,將自己的東西全部砸了個稀巴爛。
知道這個消息時,沈熙昭剛剛吃早膳,一邊喝粥一邊感慨道,“李柏實的效率真是不得了,昨天下午剛跟他提的主意,當晚就解決了,還真是想攀高枝想瘋了。”
狸兒點點頭,“太子的名諱真了不起。”
柔兒卻蹙眉道,“可是他下手的這樣快,會不會讓人查出端倪?到時候他把殿下供出來怎麼辦?”
沈熙昭語氣平淡,“不被查出來是不可能的,李尚書的位置又不是求神拜佛求出來的,但李柏實他要招也是招沈碭仞,何必擔心。”
歪頭想了想,又補充道,“但他大概率會寧死不屈,他還想以這件事當投靠沈碭仞的投名狀呢。而我估計李尚書也不會真查,他在就不滿王氏佔著當家主母的位置了。”
狸而聽到這些有點忿忿不平,“我不明白,這和拋棄結髮妻子有什麼區別,李尚書真不是人!”
沈熙昭只是笑笑,拿起沒用過的一雙筷子,夾起一個肉丸塞到狸兒嘴裡,“天下多的是負心人,遍地都是違背諾言的理由,仰視蒼天,眼不見心不煩才好,來,小狸兒消消氣,張嘴,嚐嚐這個好不好吃。”
狸兒頓了幾秒,略帶委屈的嚼了幾下,“……謝謝殿下。”
沈熙昭笑著笑著突然皺眉,神色凝重,輕咳了幾聲,口腔中出現了絲絲的血腥味。
“嗯,吃完了就去叫烏桕過來,就說,我快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