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熙昭一愣,苦笑道,“可在鍾離,女子成不了什麼大器,官場上,戰場上,女子沒有一席之地,將軍若是和我合作,豈不是屈才?”
季折青沒有敷衍,鄭重地搖搖頭,“並不,臣的母親曾說過,並不是只有名垂青史才能稱得上成功,也並不是只有在官場和戰場上揚名立萬才是成功。”
想了想,接著道,“只要實現自己的目標,且無害於天下黎民百姓,都是成功。就像戰死沙場的士兵,或死或傷或殘,他們都不會後悔,只會因為自己保家衛國而自豪。而鍾離哪裡是無女子名垂千古,建國時的扶搖公主依舊活在眾百姓心中。不是沒有,只是大家都選擇了忽視,然後反駁。”
聽到此,沈熙昭垂眉道,“真的很想見見令堂,定是與眾不同的風華絕代,她的所言所行讓人敬佩。”
季折青眉眼都染上笑意,“殿下見過的,還抱著家母睡覺來著,家母后來還時時提起此事,說自己若是也有這樣的一個小女兒就好了。”
沈熙昭一呆,隨即,兩人相視一笑。
“這樣說來,是我的榮幸。”
沈熙昭拿過剛剛放在一旁的圖樣,“既然我們二人如此和睦,想來合作也會很融洽。”
季折青點頭,“悉聽尊便。”
沈熙昭將圖樣遞給聞炙,“風滿樓會按照合作儘快查出這個圖樣的來源,而我則需要將軍答應我一件事。”
“是什麼?”
“不要和沈碭仞合作。”
季折青微微蹙眉,“是這個嗎?”
沈熙昭一頓,“不然呢?”
季折青認真的看著沈熙昭,“我以為公主殿下會說,要我以後為公主殿下馬首是瞻。”
沈熙昭有些許的震驚,“這……是不是強人所難了?”
季折青卻出奇的認真,“不,我很樂意。”
沈熙昭一愣,也會心的笑出聲,耳尖微微泛紅,“將軍真是說笑了。”
二人間的氣氛微妙又柔和。
而有人卻看不下去了。
星紀和玄枵黑著臉,嘩啦一下重新將屏風拉回原地,擋住兩人來往的視線。
沈熙昭一驚,隨即笑意更深,“罷了罷了,到了晚膳的時間,將軍陪我一起嚐嚐風滿樓的菜品吧。”
“遵命。”
……
一餐結束後,季折青就一直在暗中護送著沈熙昭的馬車,直到其進入皇宮再也看不見身影,季折青才帶著人回到將軍府。
而許蘭啟,一路都在發出“嘖嘖嘖”的怪聲。
一直到府上。
季折青實在是受不了了,無語的白了他一眼,“怎麼,風滿樓樓主嫌你太吵太煩,在飯菜裡下毒給你毒啞了?會不會好好說話?”
“呦呦呦~”
許蘭啟馬上換上陰陽怪氣的嘴臉,“瞧瞧你今天花枝招展的樣子,視線都沒有從人家未晞公主身上下來過,依我看,你是不是看上咱們的未晞殿下了?”
季折青頓時火氣上湧,像抽陀螺一樣,一巴掌讓許蘭啟轉了個圈,“一天到晚身為謀士什麼正事都不幹,油嘴滑舌的本事倒是不小!”
許蘭啟不屈不撓,越挫越勇,“誰說我不幹正事!在戰場,我許蘭啟既是謀士也是軍師,我什麼建議都能提!”
季折青無語凝噎,“那你倒是提一個看看啊!”
許蘭啟賤兮兮的湊上前,“你是不是特別想報恩?”
“對。”
“可未晞殿下身為公主是不是什麼也不缺?”
“對。”
“對個屁!大錯特錯!”
許蘭啟直接跳了起來,“未晞殿下還缺一樣東西。”
季折青難得有好奇的神色,“她缺什麼?”
許蘭啟一語中的,“相公!”
“你直接娶了未晞殿下不就好了嗎!這以身相許是不是非常完美?兩全其美哈哈哈哈哈!”
季折青愣住。
季折青無語。
季折青拳頭髮癢。
季折青一拳幹倒許蘭啟。
許蘭啟捂著眼睛在地上撒潑打滾,“沒公理啊~身為謀士提建議還被打啊!這日子怎麼過啊!嗚嗚嗚嗚!”
季折青咬牙切齒的看著地上和蛇一樣陰暗爬行的人,“我打的是你臉!你捂眼睛幹什麼!而且這種下三濫的話不許再說,汙了公主名譽!”
許蘭啟無縫銜接,將捂著眼睛的手挪到臉上接著叫喚,“哎喲喂~哎喲哎喲喂~肯定是因為我超絕不經意的揭穿了你惡毒的想法,你一定是要殺人滅口!沒天理啊!”
季折青實在受不了想再補幾腳,幸好文坔眼疾手快,拎起許蘭啟就跑。
許蘭啟在懸空中歡呼,“季折青你個狗東西你沒實力!吼!!!!”
直到許蘭啟魔性的聲音消失,季折青才平復下心情。
但又想起來許蘭啟的話。
我今天很花枝招展嗎?
一向不在乎外貌的季少將軍難得翻出銅鏡照了照。
這才發現,除了剛剛和許蘭啟鬥法外,自己好像是笑著回來的。
……
洗霧宮內。
星紀、玄枵、狸兒,甚至好包括平時一向正經的柔兒都用著欲言又止的眼神看著安安靜靜品茶的沈熙昭。
四重目光下,沈熙昭無奈的放下茶盞,“你們幹什麼?我不過就是口渴了多喝了幾口茶水而已嗎?你們為什麼要用這種眼神看著我?”
玄枵直接上演了一副抓耳撓腮,“殿下啊!我想說的不是這個,你剛剛沒注意到嗎?季折青那個好色之徒的眼睛就沒有從你身上下來過!而且他剛剛還一直跟蹤我們!”
沈熙昭不以為然的攤攤手,“這怎麼了,是我請他用膳的,他不看我看誰?看你把臉埋在碗裡囫圇吞棗嗎?再者,那是護送不是跟蹤。”
星紀就顯得沉穩的多,“玄枵不是這個意思,他是擔心季將軍對殿下你圖謀不軌。”
玄枵瘋狂認同,“對對對!我看他就是見色起意!”
沈熙昭無奈的搖搖頭,“我又不是傻子,他的眼神雖然炙熱,但我只感受到了欣賞,是一種讓人很舒服的目光,一丁點惡意都沒有。倒是你們惡意滿滿,若是我今天不出聲說話,我都要擔心你們之間要打起來了。”
柔兒給沈熙昭續了茶,柔聲道,“主要是大家也沒有想到,季將軍的目的會是報恩。”
沈熙昭對著柔兒滿意的點點頭,“還是柔兒貼心,不像這兩個大男人居心叵測的,還懷疑別人居心叵測。”
玄枵不自在的撓撓頭,“咱只是擔心啊。”
星紀也沒有再小打小鬧,正色起來,“只是殿下,你如此坦白身份,可季將軍真的值得信任嗎?萬一他後來又投靠了太子,那我們豈不是功虧一簣。”
沈熙昭淺笑的從袖中掏出一份信封,“我不信他,但我相信兄長看人的眼光,他生前如此信任季折青,肯定是有他的道理的。”
“可……”
星紀依舊遲疑,“主上畢竟已經去世六年了,這六年間,誰也不能肯定季折青沒有變化。”
沈熙昭沒有馬上回答,而是打開了信封,裡面是聞炙抄繪的,季折青想要了解的那個圖案。
“我也是為了兄長才答應合作的,我一直在想,當年太醫院對兄長的病情束手無策,是不是因為讓兄長得病的東西根本就不是我鍾離的產物。”
沈熙昭用手指描繪著紙上的圖案,“幼年時,我曾在兄長的書桌上看見很多類似於這樣的圖案,當時兄長告訴那些都是苗疆的產物,所以我設想了一下,是不是有人用了苗疆的毒物害了兄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