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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我去供銷社買東西,無意中看到林雅。
她脖子上空空如也,並未佩戴我的玉佩。
我心頭一緊,上前詢問。
林雅起初支支吾吾,最後才不情不願地從口袋裡掏出玉佩,上面赫然多了一道明顯的裂痕。
她眼神閃爍,輕描淡寫地說是不小心摔了一下。
那玉佩是母親的遺物,質地堅硬,怎會輕易摔裂?
我心知肚明是她故意損壞,與她爭執起來。
爭吵聲引來了沈宴廷。
林雅立刻換上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樣,躲到沈宴廷身後。
“宴廷哥,我不是故意的,蘇婉姐她不信我,還罵我。”
沈宴廷面色一沉,看向我的眼神充滿了不悅和責備。
“蘇婉!一塊玉佩而已,碎了就碎了,小雅身體不適,你至於這樣大呼小叫,讓她難堪嗎?”
我氣得渾身發抖,指著裂痕質問:“這是我媽留給我唯一的念想!”
“夠了!”沈宴廷厲聲打斷我,“我看你就是無理取鬧!小雅好心替你女兒擋災,你不感激就算了,還咄咄逼人!”
他上前一步,用力抓住我的手腕,想將我拉開。
我掙扎著不肯走,情緒激動之下,眼前陣陣發黑。
混亂中,沈宴廷用力一甩,我站立不穩,後腦重重撞在旁邊的櫃檯稜角上。
劇痛襲來,我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識。
再次醒來時,我已經躺在衛生院的病床上,頭暈噁心。
沈宴廷坐在床邊,臉上帶著一絲懊悔和擔憂。
見我醒轉,他連忙握住我的手。
“阿婉,你感覺怎麼樣?大夫說你車禍後遺症還沒好,不能受刺激。”
“剛才是我太沖動了,不該推你。”
他語氣放軟,似乎真的在懺悔。
我卻只覺得心寒。
明明是他偏袒林雅,顛倒黑白,現在又何必惺惺作態。
我疲憊地抽回手,別過臉去。
“我沒事,不用你管,女兒還在家,你回去看看她吧。”
沈宴廷臉上的懊悔淡去,添了幾分愁緒。
我沒有在意,只當他提起女兒,又想起了那件虧心事。
可下一秒,他卻突然開口:“阿婉,妞妞現在這樣,大夫也說以後恢復很難,能不能順利長大都難說。”
“我們要不要早點做打算?我老家有個遠房侄子,聽說很機靈健康,要不接來城裡,給我們做個伴,將來也能幫襯著照顧妞妞?”
我猛地轉過頭,難以置信地望著他。
“阿婉,妞妞出事後你一直傷心,我看著也難受,與其這樣,不如我們身邊再有個活潑的孩子熱鬧些。”
質問的話堵在喉嚨口,最終被我生生嚥下。
沉默了許久,我才用試探的口吻問:“宴廷,我不想要別人的孩子,我們以後自己再生一個不行嗎?”
他臉色瞬間變得難看,猛地站起身。
“你胡說什麼!”
意識到自己反應過激,他緩和了語氣,眼神卻飄忽不定。
“阿婉,你車禍傷了根本,大夫說你不能再生了,我不忍心你再冒險。”
“妞妞這情況,將來確實需要人照顧,正好我那親戚家裡孩子多,養不起,我們接過來也是幫他們一把,更是為了妞妞好。”
“你放心,妞妞永遠是我們的親閨女,我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她考慮。”
我的心疼得無法呼吸,他毀了女兒的未來,卻連一絲絲的父愛都不肯施捨。
還口口聲聲說為了孩子考慮。
演了這麼久,恐怕連他自己都信了這套說辭。
再次開口時,我的聲音平靜得沒有一絲波瀾。
“好,我知道了,你看著安排吧。”
沈宴廷臉上露出如釋重負的笑容,俯身在我額頭上印下一個冰冷的吻。
我強忍著翻湧的噁心感,扯出一個僵硬的微笑。
一顆心,卻早已在反覆的傷害中,變得千瘡百孔。
他難掩興奮,藉口要去和大夫討論我的後續休養問題,快步離開了病房。
我沒有去看門外那個正得意地朝我瞥了一眼的林雅。
只顫抖著手,拿起沈宴廷遺落在床頭櫃上的公文包。
裡面夾著的,不再是我們一家三口的合照。
而是他和林雅以及一個陌生男孩的親密合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