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裡面夾著十幾封信,全是寫給林雅的,時間跨度從我們結婚前一直到最近。
信裡他還提到,娶我不過是為了藉助我父親以前的關係,幫他在廠裡站穩腳跟。
指尖顫抖著撫過那些信紙和照片。
其中一封信裡,提到了女兒出事那天。
林雅在信裡哭訴,說看到我女兒在院子裡玩,心裡難受,不小心打翻了放在窗臺上的農藥瓶子,濺到了給孩子準備的糕點上。
她寫得楚楚可憐,字字都在撇清自己的責任,暗示一切都是意外。
而沈宴廷在回信裡,不僅沒有絲毫責備,反而溫安慰,讓她不要自責,說“一個傻丫頭而已,不值得你傷心傷身”。
我渾身冰冷,幾乎拿不住那薄薄的信紙。
我的女兒,她什麼都沒做錯,就因為林雅一個“不小心”,就被毀了一輩子。
而我的丈夫,對此心知肚明,卻選擇了包庇和漠視。
我用力咬住下唇,直到嚐到血腥味,才勉強壓下滔天的恨意。
這樣的男人,我再也不想要了。
心徹底冷了,我將公文包放回原處,給在省城工作的表哥拍了封加急電報。
沈宴廷回到病房時,我剛剛收到表哥的回電,說一切已安排妥當。
他沒有留意我紅腫的眼眶,只一臉喜色地拉住我的手。
“阿婉,明天廠裡要開表彰大會,我評上先進了。”
“到時候,我想當眾宣佈,我們把老家那侄子接來了,好不好?”
我怔了一下,隨即想起他信裡提到的,明天,也是林雅那個私生子的生日。
我什麼也沒說,只是點了點頭。
既然馬上就要走了,就當是最後一次看清他的真面目吧。
第二天臨近中午,沈宴廷才派了個小徒弟來接我。
剛走進工廠的大禮堂,沈宴廷和那個男孩一起站在主席臺邊上,接受別人的恭賀。
而我的妞妞,被隨意地放在後臺角落的小板凳上,手裡捏著一塊乾硬的饅頭。
我眼圈瞬間紅了,快步走過去抱起女兒。
還沒等我開口,沈宴廷就將我拉到偏僻的角落。
“蘇婉,今天來的都是廠領導和重要客戶,妞妞現在這樣子,別讓她在前面亂跑,影響不好。”
沈宴廷順著我的目光看去,似乎也覺得有些不妥。
他放緩了語氣,有些不自然地解釋:“阿婉你別多想,小雅她身體不好,我讓她在臺上露個面,也是想讓她高興高興。”
我扯了扯嘴角,卻擠不出半點笑容。
他還想再說點什麼,林雅帶來的那個男孩卻跑了過來,一把抱住他的腿。
“沈爸爸,你不是說今天有我的禮物嗎?快帶我去看看!”
沈宴廷立刻換上寵溺的笑容,彎腰抱起男孩,再沒看我和妞妞一眼,徑直走向主席臺。
意識到他早已將我們母女拋諸腦後,我抱著妞妞準備離開。
剛走到門口,林雅卻帶著那個男孩攔住了我們。
她笑得溫婉,眼底卻滿是得意:“你看,這是宴廷哥特意託人從上海給我家小輝買的。”
話音剛落,她端著剛從後臺拿來的一碗熱湯,“哎呀”一聲,手一歪,滾燙的湯汁大半都潑在了妞妞的胳膊上!
妞妞被燙得哇哇大哭,胳膊瞬間紅了一片。
林雅卻只是假惺惺地驚呼:“哎呀,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妞妞,疼不疼啊?”
她嘴上道歉,臉上卻沒有絲毫歉意,反而帶著一絲快意。
我氣得渾身發抖,可下一秒,她卻突然從自己帶來的布包裡掏出一卷嶄新的的確良布料,飛快地塞進我的挎包裡,然後猛地高聲尖叫起來。
“抓小偷啊!蘇婉偷廠裡的布料!”
她的尖叫聲瞬間吸引了全場的目光。
沒等我反應過來,沈宴廷已經臉色鐵青地衝了過來。
他看了一眼我挎包裡露出的布料,又看了看哭哭啼啼指向我的林雅,雙目赤紅地瞪著我:“蘇婉!你竟然偷東西!你把我的臉都丟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