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溫禾和沈清淮一起吃了晚飯。
餐桌上，氣氛有些沉默，只有餐具碰撞的輕微聲響。
溫禾幾次想要開口，但看到沈清淮專注吃飯的樣子，又咽了回去。
飯後，沈清淮起身準備回書房。
“沈清淮。”溫禾輕聲叫住了他。
沈清淮停下腳步，轉過身來，目光平靜地看著她：“怎麼了？”
溫禾深吸了一口氣，手指無意識地絞著衣角，輕聲說道：“我有件事想和你商量。”
沈清淮微微點頭，示意她繼續說下去。
“能坐下說嗎？”溫禾問。
沈清淮看了她一眼，點了點頭，隨後走回餐桌旁，拉開椅子坐下。
他的動作依舊從容，目光平靜地落在溫禾身上，等待她開口。
溫禾坐在他對面，雙手交疊放在桌上，指尖微微用力，顯得有些緊張。
“我大學學的專業是攝影。”
沈清淮手指輕點著桌面，靜靜聽著。
她深吸了一口氣，輕聲說道：“我的學姐孟檸回來了，她打算把我們的攝影工作室遷到伝城。她邀請我一起參與，我想問問你的意見。”
沈清淮沉默了片刻：“你想繼續攝影？”
“是。”溫禾點點頭。
自結婚起，她再也沒有拿起過相機。
今天孟檸的邀請，她不否認，她心動了。
“我會以沈家為重，不會耽誤家裡的事情。當然，如果你不同意，就當我今天晚上沒跟你說過這件事。”溫禾的聲音輕柔。
沈清淮的目光依舊平靜，手指依舊輕輕點著桌面，似乎在思考著什麼。
片刻後，他緩緩開口，語氣淡然：“很喜歡攝影？”
溫禾點點頭，聲音輕柔卻堅定：“喜歡。”
“隨你。”沈清淮的語氣依舊平靜，“無論你做什麼，我的不反對。但你要記住，沈家的規矩不能破，不能影響到沈家的聲譽。”
溫禾心中一喜，連忙點頭：“我明白，我會注意的。”
沈清淮沒有再說什麼，起身準備離開。
走到書房門口時，他忽然停下腳步，回頭看了溫禾一眼，語氣淡淡地補充了一句：“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可以告訴我。”
溫禾愣了一下，輕聲應道：“好。”
—
沈清淮走進書房後，溫禾坐在餐桌旁，心中湧起一股久違的輕鬆。
她沒想到沈清淮會同意她的請求。
她回到房間，拿起手機，給孟檸發了條消息：“檸檸姐，我這邊沒問題了，可以開始準備工作室的事情了。”
“太好了，禾禾！”沒過多久，孟檸的回覆就來了：“明天我要回湘城處理一些交接手續。要不要一起回去？”
溫禾的心猛的一顫。
她看著手機屏幕，遲遲沒有回覆。
湘城對她來說，既是回憶的起點，也是無法輕易觸碰的過去。
這兩年，除了景燃的忌日和生日，她偷偷跑回去過很多次。
每當她想景燃想的要發瘋的時候，她就會偷偷跑回湘城。
她會在景燃的墓前坐上一整天，看著墓碑上的照片默默流淚。
過了好一會兒，她才緩緩敲下幾個字：“好，我們一起回去。”
孟檸很快回復：“地址發過來，明天姐姐去接你。”
溫禾將自家地址發給孟檸後，把手機放在一旁，目光有些放空。
高考報志願那年，景燃報了警校，她選擇了攝影。
天台的風吹的人很舒服。
溫禾和景燃並肩坐著，手裡拿著志願表。
“你真的要報警校嗎？”溫禾看著景燃，眼中帶著一絲擔憂。
景燃笑了笑，語氣堅定：“是啊，我一直想當警察。”
這是他的願望，也是他的理想。
他說是受了他爸爸的影響。
景燃的爸爸是消防員，在一次救援任務中不幸犧牲。
他從小就對他爸爸充滿了敬仰，立志要像他爸爸一樣，成為一個能夠保護他人的人。
“我想像我爸一樣，幫助那些需要幫助的人。”景燃的聲音堅定而溫柔，眼中閃爍著光芒。
這份職業風險很高，溫禾擔心他。
但這是他的理想，她也支持他。
“我相信你以後一定是非常厲害的警察。”溫禾笑著說。
景燃笑著看向溫禾，夕陽的餘暉灑在他身上，勾勒出少年獨有的朝氣。
“那你呢？”景燃轉過頭，目光看著溫禾，“溫溫，真的不打算學鋼琴了嗎？”
溫禾低下頭，手指輕輕摩挲著志願表，沉默了片刻才輕聲說道：“不學了。”
藝術這條路太難走，也太費錢。
周芸去世後，家裡沒有經濟來源。
鋼琴課費用高昂，周芸留下的錢，不夠支撐她的學費和生活開銷，更不要說鋼琴了。
這三年，她的鋼琴課都是景燃偷偷給她續上的。
她不能一直這樣。
她欠他的，她這輩子都還不清了。
最後，她選擇了攝影。
對於攝影，她談不上喜歡，甚至沒有多少興趣。
但她記得，她坐在鋼琴前時，總會有一個男孩舉著相機，默默記錄她彈琴瞬間記錄著她。
每次看到景燃拍的照片，都會被他鏡頭下的世界所打動。
她也好想，像景燃用鏡頭去記錄她一樣，去記錄他。
她很期待看著景燃穿上警服的樣子，一定很好看。
到時候，她一定要給他拍一張最好看的照片。
後來，景燃一直都沒有穿上那身警服。
她學了很久的攝影，卻一直沒有給他拍過照。
—
一夜無眠。
第二天清晨，溫禾早早起床，簡單收拾了幾件衣服。
琴姐見她提著包下樓，有些驚訝地問道：“是要出門嗎？”
自溫禾結婚以來，就沒出過遠門。
溫禾點點頭，輕聲說道：“是的，琴姐，我要回湘城一趟，處理一些事情。”
琴姐趕緊接過她手裡的包，有些擔心：“先生知道嗎？”
溫禾搖搖頭，語氣溫和：“還沒說，一會我給他發個微信。”
昨天她只跟沈清淮說了關於攝影工作室的事情，但並沒有提到要回湘城。
現在這個時間，他應該不在家了。
琴姐點點頭，有些不放心，“那要去幾天啊？什麼時候回來？”
溫禾輕聲回答：“大概一週左右吧，等工作室的交接手續處理完就回來。”
“那路上小心，有什麼事隨時打電話回來。”琴姐叮囑道，語氣中是滿滿的關切。
溫禾微微一笑：“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