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綏帝的眼神太過強烈,引起了蘇綿注意,她看了過來,雙手交疊,放在腹部,特別恭敬的福身詢問:
“陛下,您怎麼……呀!”
蘇綿這才發現御綏帝手中的茶盞裂開了很多條細縫,裡面溫熱的茶水正順著御綏帝的手往下滴。
她趕緊掏出手帕,快步上前,一邊將御綏帝的茶盞遞給李海,一邊低頭給御綏帝擦手。
御綏帝低頭望著眼前的漆黑髮頂,那股兩日未曾聞到的冷幽香氣不受控制的往他鼻尖裡鑽,御綏帝心裡升起的暴怒不知為何突然慢慢平息了下來。
低頭的蘇綿一隻手抓著御綏帝的掌心,另一隻手輕輕用帕子給御綏帝擦拭。
她知道御綏帝有些潔癖,所以擦的格外仔細,等掌心擦乾淨後,她又移到了手指上。
一根一根,先從小拇指開始擦,為了不留下一點茶漬,她小心的將手帕沾在御綏帝的指縫。
御綏帝感受到手縫處細小的異樣感,掌心不知為何突然竄起了細微的酥麻,漸漸地酥麻從掌心蔓延到了手臂,以致到了心口,御綏帝的眼神漸漸暗了下來。
等蘇綿將御綏帝最後的大拇指擦乾淨後,就要退下,御綏帝突然一把攥住了蘇綿的手臂,將她拉到自己身前,蘇綿驚愕的抬頭。
“陛下——”蘇綿想抽回自己的手,御綏帝卻加重了力道,蘇綿彷彿蜉蝣撼大樹,一動也動不了,御綏帝這時壓低眉眼,湊到蘇綿跟前。
兩人的距離一下近到能看清彼此瞳孔中的對方,蘇綿眼睫一顫。
【什麼情況?腦殘帝靠這麼近想幹嘛,不過,近距離看,長得是真好看啊,瞧瞧這嘴巴,這鼻子,這眼睛。】
不敢直視御綏帝,蘇綿很快將視線落在對方眼下位置,看著看著又嫉妒了起來。
【說來御綏帝天天那麼晚睡,怎麼就沒個黑眼圈,不公平,太不公平了。】
御綏帝聽著蘇綿的心聲,微微挑眉,湊的更近了,似是讓蘇綿看的更仔細。
這動作確實讓蘇綿看的更清楚了,然而嫉妒的心卻開始狂跳了起來,下意識嚥了咽口水。
【腦殘帝到底想幹嘛,也不說話,湊這麼近,該不會想色誘我吧!】
想到這裡,蘇綿一個激靈,反應了過來。
【色誘?】
【對啊,我差點忘了,腦殘帝晉我級不就是因為我折了他面子,眼看我遲遲不勾引,所以等不及親自色誘我了,一旦我上當就是抓我現行的時候。】
【陰險,太陰險了。】蘇綿一秒心跳恢復正常,心頭哼哼。
【想抓我現行,下輩子吧!】
蘇綿把頭往旁邊一偏,身體動不了,她頭還動不得了,死命的使勁避開御綏帝,全身上下都在表明她清清白白,絕對沒有爬床心思。
色誘?
御綏帝差點氣笑了,他堂堂帝王什麼時候需要色誘,不都是那些女人自己哭著喊著爬自己床。
“你躲什麼?”
因為靠的太近,聲音彷彿就貼著蘇綿的唇瓣開口,既然說自己色誘,那他就色誘看看。
感覺到御綏帝呼出的氣息,蘇綿的身體一僵,一股酥麻流遍了全身,心尖都顫了顫,然而等聽清御綏帝的話後,她不可置信的瞪圓了狐狸眼。
【什麼叫她躲什麼?】
【能躲什麼,不就是不想爬床,不就是表明自己規規矩矩,不就是不想被腦殘帝抓個現行。】
【腦殘帝這是達不到目的惱羞成怒了?】
蘇綿臉一下漲地通紅,別誤會氣的。
然而此時此刻,差不多零距離下,這個臉紅,反而更給兩人之間添了一絲曖昧。
然而御綏帝卻挑了挑眉。
朕惱羞成怒?
到底是誰惱羞成怒?
他緩緩湊到蘇綿耳邊,帶著溫熱的氣息打在蘇綿耳廓脖頸上,蘇綿整個人都被濃郁的龍涎香包圍了,然而不等她反應,就聽到御綏帝低沉磁性的嗓音:
“怎麼不說話,不勝嬌羞了?”
【誰他媽不勝嬌羞了?】
【腦殘帝是不是眼瞎?】
蘇綿被氣腦子嗡嗡作響,都說不出話來了。
御綏帝是不是眼瞎了不知道,但李海覺得自己快眼瞎了,他不就是出去一趟重新端個茶盞過來,怎麼陛下和蘇綿湊的那麼近?
之前在青樓時就感覺陛下就對蘇綿不一般,但回來後也沒見陛下有別的舉動,他以為自己又又想錯了,其實陛下那日只是難得大發好心。
但現在——陛下對蘇綿到底有沒有意思這件事來來回回把李海給弄糊塗了。
“陛、陛下茶來了——”他已經進來了,只好硬著頭皮上前,御綏帝聽到李海聲音,一下鬆開手。
蘇綿手臂陡然被鬆開,猝不及防之下整個人一下摔在了地上,幸好養心殿地上鋪著厚厚的氈毯,這才沒有摔傷,但也著實丟人。
蘇綿快速爬起來,假裝沒看到李海審視的眼神,慢慢挪到角落,低下頭,裝鵪鶉,心裡卻在大罵御綏帝。
【王八蛋,臭腦殘,眼瞎帝,小氣鬼!】
【沒風度,自作多情,臭不要臉!】
【外人知不知道所謂的無情冷酷帝王內裡是這樣的人,真該讓外人過來瞧瞧腦殘帝的真面目!】
【我之前真是眼瞎了,還想爬這位的床,呸,這輩子誰爬腦殘帝的床誰是狗!】
雖然才過去幾日,御綏帝卻已經習慣了蘇綿的不敬,對於蘇綿心裡的大罵,他面不改色的端起茶。
直到聽到最後一句話,他喝茶的動作微不可察一頓,意味深長的瞥了眼蘇綿。
這輩子誰爬他的床誰是狗?
很好!
小狐狸,你死前朕必定成全你!
收回視線,御綏帝放下茶盞。
李海看了看角落沙漏提醒。
“陛下,今日殿選,時辰差不多了。”
御綏帝沒有說話,徑直邁步朝外走。
李海趕緊跟上,蘇綿也反應迅速,她可是要現場看戲的。
今日殿選太后禮佛不過來,由皇后,昭貴妃和德妃三人負責。
皇后一身莊重的鳳袍,身上一絲褶皺都沒有,端坐在椅子上,面容嚴肅又透著威嚴。
她對面靠下位置是昭貴妃的,她今日特意打扮過,一身華麗的百花曳地裙,將她姣好的身姿展現的淋漓盡致,嬌豔的臉上精緻完美的找不到一絲瑕疵,頭上是鎏金撒花蝴蝶步搖,一走一動間搖曳生姿,美的奪人心魄。
她進來後給皇后行了一個禮,轉身坐下,漫不經心的掃了眼殿內,語意慵慵懶懶的開口:
“皇后娘娘,德妃怎麼還沒來?今日可是殿選,可不能遲到了。”
皇后看向沙漏,不禁皺起眉,德妃平日最是守規矩,這會怎麼還沒來?
“寶翠,你去看看。”
皇后身後走出一個宮女,無聲欠了欠身退了出去,昭貴妃勾起紅唇,輕飄飄道:
“皇后娘娘就是大度,要臣妾說啊,這選秀是關乎前朝後宮的大事,德妃竟然這般輕視不在意,竟還能遲到,合該重罰才對。”
“什麼重罰?”御綏帝走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