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箏嗯了一聲：“我們確實是二般關係，在我這裡，你僅僅是我同事而已。”
“……”
她說完就離開，走到電視臺門口時，霍明珠追上來，語氣憤憤的：“我話還沒說完呢，你走那麼快乾嘛？”
臺長走在霍明珠後面，責備道：“明珠，程箏既是你上司，也是你表嫂，你怎麼說話的？”
她又跟程箏道歉：“箏箏，都是一家人，你也別怪她。”
程箏停下腳步。
霍明珠是陸京舟小姨的女兒，小姨二十多年前嫁到霍家幾年後就離婚了，帶著兩歲的霍明珠去加拿大定居，這些年很少回國，她和霍明珠之間沒什麼來往。
程箏皺著眉頭：“我們沒什麼交集，你為什麼對我那麼大的惡意？”
“那是因為你不要臉。”霍明珠道：“三年前表哥當著所有人的面說了那句話，沒想到現在你還纏著他不放。”
“那件事，估計你永生難忘吧。”她高昂著下巴，表情不屑：“新婚夜，新郎官傷心買醉。”
程箏握緊拳頭，白皙的手背上青筋隱隱若現。
那一天，是她人生中最難堪的日子。
三年前新婚夜，她和陸京舟同房後，後半夜她昏睡過去，第二天早上醒來打開手機，新聞就推送了陸京舟和沈寧的緋聞。
【陸家大少爺婚後在機場和不知名女子舉止親密，疑似親密戀人相愛不能相守！】
照片裡，只拍到沈寧背影，陸京舟從背後抱著她，眉眼染著淡淡的哀傷，像是捨不得和沈寧分開。
程箏第一反應是媒體捕風捉影，她不相信陸京舟是三心二意的人。
樓下傳來傭人的聲音：“少爺，你回來。”
程箏快步走下來，看到陸京舟懶怠寡興地半靠在沙發上，身上一身酒氣，也不知道喝了多少酒。
“你怎麼喝了那麼多酒？”她走過去，想替他脫下外套，讓他舒服點，卻被他不著痕跡地推開。
“別碰我。”
程箏愣在原地，她感受到陸京舟的厭惡。
站在大門口的陸老爺子把這一幕看在眼裡，怒道：“臭小子，你對箏箏什麼態度！”
“新婚夜不陪新娘子，和別的女人鬧緋聞，還有沒有把箏箏當成你老婆了？”
陸京舟扯了扯領帶，斜視著她，勾著唇回答：“沒有。”
霎時間，所有人的目光齊刷刷地看過來，程箏渾身血液被凍住，一度以為在幻聽。
陸老爺子聽到陸京舟的話，勃然大怒：“臭小子，你說的是什麼混話，都和箏箏結婚了，就該好好擔起丈夫的責任，好好待她，愛她。”
程箏的嘴巴像是被什麼粘住，有很多疑問，但喉嚨發不出一絲聲音，周圍一片靜謐，陸京舟涼薄的聲音，如同根根細針刺入耳膜。
“想讓我愛程箏，她配嗎？”
像是待在溫室裡滋養的玫瑰，毫無預兆地被丟到大風凜冽的寒冬中。
她不知道為什麼婚前溫柔體貼的男人，婚後第二天像換了個人似的，變得薄涼寡意。
或許，男人的新鮮感瞬息萬變。
站在一旁的霍明珠斜視著程箏，眼神充滿嘲弄：“表哥，該不會新聞上說的都是真的吧，你真正愛的人是沈寧，因為沈寧和別的男人在一起，你才被迫選擇程箏的吧。”
陸京舟勾起薄唇，沒有說話，等同於默認。
沈寧高三跟著父母移民，她沒見過沈寧本人，但是圈子裡的人都知道，沈寧是陸京舟的白月光。
程箏，只是一個迫不得已的工具。
也是從那一天起，程箏明白了，原來，愛是可以偽裝的，幸福是憑空消失的。
霍明珠盯著程箏巴掌大的小臉，譏誚道：“表哥雖然娶了你，但根本沒愛過你。”
那些塵封已久的不堪與屈辱，時隔三年，再次漫上心口，程箏的指甲狠狠地掐入掌心，表面上若無其事地反問：“不愛我？愛你？”
霍明珠一噎：“你說什麼，陸京舟是我表哥，我就想不通你明知道表哥心裡藏著別人，你為什麼還不離婚，這不純純犯賤找虐嗎？”
程箏平靜地看了她一眼，語氣平靜： “那就別多管閒事，零人在意你的想法。”
霍明珠惱羞成怒，大喊嚷嚷：“誰多管閒事了，你知不知道陸京舟真正娶你的原因，不是迫於娃娃親和陸爺爺的壓力，而是因為你……”
“明珠，你過分了。”霍臺長呵斥，打斷她的話。
霍明珠性子單純浮躁，說話不經大腦，容易吃虧，程箏性子沉穩，成熟穩重，作為姑姑，存了私心，想要程箏好好帶霍明珠，現在看到兩人有衝突，都有點後悔這個決定了。
霍明珠委屈地嘟起嘴：“我只是讓她認清現實，該離婚就離婚，別拖著別人不放。”
“陸少，你怎麼站在這不動？”女人柔柔弱弱的聲音響起。
程箏循聲看過去。
陸京舟站在樹蔭下，周圍沒有路燈，光影陰沉，不細看的話，根本沒有不知道那裡站著個人。
他旁邊美女穿著一身旗袍，勾勒出凹凸有致的身段。
她心口滯了滯。
才分開幾個小時，他又找了個新女人？
霍明珠看到陸京舟旁邊的女人，還在拱火：“看到了吧，我表哥又找了個新女人，你這個正宮娘娘當得那麼沒用，我都替你丟臉。”
程箏瞥了眼陸京舟的方向，喉嚨澀了一下，牙齒緊緊咬著下唇，血腥在口腔蔓延，臉上依舊是四平八穩的表情。
“該感到丟臉的不應該是你們嗎。”
“一個整天在外面沾花惹草的臭垃圾，也就你們這些眼瘸的人才把他當成寶，誰想撿走他，我還得感謝她愛護環境。”
霍明珠驚訝：“你是拐著彎罵我表哥是人渣嗎？”
程箏：“對，我就是罵他是又髒又臭的人渣。”
霍明珠衝著陸京舟道：“表哥，你都聽到了吧，他都這樣罵你了，還不跟她離婚？”
陸京舟手裡拿著外套，撥開一旁的竹葉，往前走了幾步，看著霍明珠的眼神格外幽冷：“閉嘴，再亂嚼舌根，你的舌頭別想要了。”
霍明珠被他滔天的怒意嚇了一跳，挪動著小腳丫躲到姑姑後面。
不是說他不愛程箏嗎，發什麼火。
陸京舟單手插著兜，看著程箏，諷刺地扯了扯唇：“原來，我在你心裡，就是個人渣垃圾，跟我結婚，難為你了。”
她說錯了嗎？
他旁邊的女人不就是最好的證據嗎？
他在陰陽怪氣什麼。
程箏不卑不亢：“確實是難為了。”
兩個人爭鋒相對，空氣中飄蕩著一股逼仄的氣息。
幾人樣貌氣質都是一等一的，沉默不語的氣氛著實怪異，惹得過往的行人頻頻張望。
“你們都愣著幹嘛，玩一二三木頭人嗎？”周風走過來，單手搭在旗袍美人的肩膀上。
霍臺長頓了頓，目光在周風和旗袍美女身上流轉：“周風，你和這位小姐……”
周風：“新交的女朋友。”
他是坐陸京舟的車一起離開容景的訂婚宴。
半路上，陸京舟在電視臺門口下車，久久不見人回來，他酒喝多了頭暈，就讓小女朋友過去看看怎麼回事。
最後兩人發消息也不回，他才親自出來看看情況。
霍臺長鬆了一口氣。
幸好，這是周風的女朋友，要是陸京舟的緋聞女友，她作為長輩，還真不知道該怎麼收拾這個修羅場。
程箏心口一滯，旗袍美女不是陸京舟的鶯鶯燕燕，而是周風的女朋友。
她下意識地看向陸京舟，他看她的眼神格外冷漠。
剛才一時情緒上頭，說那麼傷人的話，是不是太過分了。
要道歉嗎？
可是她也沒說錯，這次是誤會了，平時他一堆緋聞也是事實。
但這次確實是她錯了，程箏不想在最後相處的幾天鬧得太難看，正思忖著要怎麼開口時，霍臺長看出了她的糾結。
霍臺長覺得自己作為長輩，有必要調解一下他們之間的關係：“京舟，程箏剛才那番話沒別的意思，也別因為這件事情和她吵鬧，有什麼事情說開就好了。”
程箏深呼吸一口氣，張了張嘴，“你聽我解釋……”
陸京舟抬手打斷她的話，神情冷淡：“程記者，不必解釋，你又不是環衛工人，何必搭理我這坨臭垃圾呢。”
說完，陸京舟眼尾都不帶看一眼程箏，轉身上車。
周風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但明顯察覺到陸京舟心情不美妙，就讓旗袍美女自己打車回去，他跟著回到副駕駛，安全帶還沒拉好，車子就揚長而去。
他納悶道：“怎麼就開走了，你不是專程過來接程箏回去睡覺的嗎？”
陸京舟面無表情地打轉方向盤，嗓音在車廂內格外幽冷。
“讓她睡大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