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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呼吸一滯。
剛才憋回的眼淚，終於還是剋制不住地噴湧而出。
我死死攥緊手機。
可不等回神，又一個電話打來。
是慕母。
“阿雲啊，我聽說了，那孩子的事兒。”
“你生氣，可你也不想想，你和小止結婚三年了都沒個孩子，你自己不能生，還攔著別人不成？”
“別怪我說話難聽——這孩子生下來，便宜的不是你？不用自己生就白得一個孩子，多好的事兒……”
慕母對我早已頗有微詞，逮到機會就一通數落。
我突然平靜下來。
“您覺得這是好事？”
“您能看的這麼開，該不會慕止也是公公從外頭帶回來的吧？”
果不其然，對面人一頓臭罵。
“……當初我兒子被你迷住時，我就知道你是他這輩子最大的孽！”
我掛斷電話。
耳邊仍久久迴響著慕母最後的話。
我是慕止的孽？
可他又何嘗不是我的孽呢。
慕止在大學對我一見鍾情後，就展開猛烈的追求攻勢。
哪怕被拒絕一次又一次，他依舊不放棄。
大學畢業後，我加入世界探險隊，飛往北極，他更是緊緊跟隨，堅持示愛。
他的99次精心求婚視頻，直到現在，全網仍然盛傳。
心非木石，在他日復一日的堅持下，我終究被打動，為真愛放下夢想。
可習慣了自由的流浪，再嘗試穩定的生活，其實難以適應。
我始終強忍著被禁錮的煩悶。
現在，最初打動我的那份純摯愛意沒有了。
周遭一片寂靜。
一個念頭在我腦海中越來越清晰。
……
我最終沒等到慕止回家，只等來一個抱怨電話。
“阿雲，母親說你罵她……你體諒一下，她也是想抱孫子。”
電話那頭突然傳來一聲女人的嬌嗔。
慕止的聲音戛然而止。
聽著對面窸窸窣窣捂緊話筒的響動，我吁了口氣，輕聲道：
“慕止，離婚吧。”
意料之中，他不同意，又開始說軟話。
可我聽了太多無意義的道歉。
我乾脆利落掛斷電話，飛快收拾好行李。
除了基本的必需品要帶上，其他什麼都可以放棄再買。
或許是曾經的探險經歷影響了我的心境——說走就走需要乾脆果決。
而失敗的愛情，也同樣。
我知道慕止還在醫院，最近一家醫院到這兒，少說也要半小時。
他趕不到的。
——可我低估了慕止的瘋狂。
看到車後那輛沉穩內斂的卡宴，以幾乎刷爆輪胎的速度緊追上來時，我心臟一跳。
慕止的車身明顯發生過碰撞，可他仍然不要命地提速。
怕出意外，我妥協地停了車。
“慕止，你到底想怎樣？”
看著眼神隱忍陰鷙的男人，我壓抑了一路的情緒如海嘯爆發。
“說愛我卻找替身上床的是你，婚後再出軌、身體精神都骯髒不堪的也是你。”
“慕止，我都成全你們一家三口了，你為什麼還不放過我？”
我自以為值得我放棄自由的愛情，原來自始至終都是泡沫。
可笑的是，我還默默隱忍了三年。
話到最後，字字泣血。
慕止也紅了一雙眼，轟然跪地。
“阿雲，我沒有背叛你，這個孩子真是意外，後來我想也捨不得你生孩子受傷……”
我撇開他拽著衣角的手，冷冷地扯了扯嘴角。
“別說漂亮話了，慕止，我不接受愛情的不忠，況且……我們也不合適。”
“正好，孩子生了，你們一家好好過吧，我們，到此為止。”
說完，我轉身朝車子走去。
後頸卻突然一疼。
陷入黑暗前的最後一眼，是慕止癲狂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