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第二天。
我蹲在冷庫角落,雙手抱膝,死死盯著眼前那攤冷卻的火灰:
火堆已經熄了,空氣裡只剩烤焦紙皮的糊味。
我的嗓子幹到發緊,眼皮發脹,腦袋昏沉得像灌了鉛。
可我一刻也不敢睡。
我知道,極寒條件下,人一旦睡著,就再也醒不過來。
我掙扎著起身,在冷庫裡繼續翻找,看有沒有能讓我撐得久一點的東西。
工具櫃底層,有十隻死去的小白鼠。
它凍得硬邦邦的,四肢蜷縮。
我死死盯著它,手指蜷緊,胃裡一陣翻湧。
那天,我親手把這組老鼠放進這裡。
謝無染還站在我身後,輕輕地吻了我髮梢:
“辛苦了。”
現在,我和這些凍成冰坨的老鼠關在一起。
我站起身,一寸寸摸遍冷庫每一個角落。
想找出口,想對攝像頭揮手,甚至是一個能讓人發現我的突破口。
但什麼回應都沒有。
全部退路都被封死了。
我不哭。
因為我知道,在這裡,每哭一次,就會消耗一分體溫。
我只能儘可能慢地呼吸,一邊在檢討書背面寫下物資記錄,一邊思考如何延緩燃燒速度。
只有熱量,才能救命。
……
KTV裡燈光迷離。
宋溪溪靠在謝無染身邊,聲音一顫一顫地撒嬌:
“無染哥,知予不來,你也不肯多陪我一會兒嗎?”
“今天是我生日耶……”
謝無染拿著手機,有些煩躁地皺眉,
“你都請了宋知予三次,她不來,是她自己不識抬舉。”
話雖這麼說,謝無染心裡卻隱隱不安。
……宋知予現在,還在生氣嗎?
喉頭微動,她低頭看自己下午發過去的消息:
【不要生氣了。】
對面始終沒有回覆。
宋知予,一天了,也不回覆自己。
怎麼這麼不懂事。
謝無染眼神一沉,轉而問陸讓:
“你……真的把她放出來了嗎?”
陸讓一臉輕鬆:
“謝哥,我辦事你還不放心?”
“你放心吧,她好得很。進去時氣勢洶洶,說連凍都不怕。”
“出來時還罵天罵地的,說你和溪溪是狗男女……”
看謝無染下顎抽緊,陸讓頓了頓,低聲補了一句,
“反正宋知予那種臭脾氣,也就謝哥你肯收她做未婚妻了?”
氣氛一瞬間變得沉悶。
謝無染猛地站起身,朝外走去:
“我還有事,先走了。”
宋溪溪怔在原地,眼圈微紅:
“無染哥哥你……是不是生氣了?”
“砰”一聲,門已經合上了。
宋溪溪低頭輕輕吸吸鼻子,眼淚啪嗒啪嗒落進酒杯裡。
陸讓看著這一幕,拳頭緊握,咬牙切齒地罵:
“宋知予到底有什麼好的?如果我是謝哥,我早就選你了!”
他一邊說著,一邊掏出手機,唇角勾出一個冷笑,
“哼,那就再做的到位點吧。”
解鎖後臺權限,把冷庫溫度又下調了五度。
陸讓順手撥出一個電話,
“今晚不用再查了,冷庫那邊一切正常。”
……
我這邊,徹底斷電的手機躺在膝上,屏幕漆黑一片。
我靠著牆角,把那隻老鼠放在火堆上,一點點烤熟。
噁心、想吐、想死。
可我不能死。
我必須活下去。
哪怕是靠咬牙把老鼠嚥下去。
冷庫外,腳步聲一閃而過。
我瞪大眼睛,老鼠也不要了,撲過去拍門,喊得撕心裂肺:
“有人嗎?我在裡面!救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