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在路上平穩行駛,溫言握著方向盤,指尖無意識地敲打著。
剛才在李首長辦公室裡那番的“預知夢”說辭,現在想起來,她自己都覺得有點扯,自己都想笑。
手機鈴聲響起。
溫言看也沒看,順手接起,開了免提:“喂?放門口吧,謝謝啊。”
外賣跑腿的電話,這都第幾個了?
她掛斷,繼續開車。
沒過兩分鐘,手機又響。
“放門口就行……”溫言的話說到一半,頓住了。
電話那頭不是外賣小哥,而是帶著哭腔的、熟悉的聲音,是茉莉。
“言言!不好了!太陽她……她被人咬了!”
溫言心裡咯噔一下。
“怎麼回事?”她的聲音瞬間繃緊。
“就在市中心醫院附近!我們逛街呢,突然衝出來一個人,見人就咬!那人眼睛都是白的,跟瘋了一樣!太陽去幫別人,胳膊被狠狠咬了一口!咬了一大塊肉下來,血都止不住了!”茉莉帶著哭腔,顯然嚇壞了,“那瘋子已經被警察按住了,但是太陽她……”
溫言腦子裡嗡的一聲。
眼睛白的……亂咬人……
她猛地一腳踩下剎車。
輪胎摩擦地面發出刺耳的尖叫,身體因為慣性往前衝了一下,安全帶勒得她生疼。
她握著方向盤的手指節發白,手臂微微發抖。
“哪個醫院?我現在就過去!”
趕到醫院,走廊裡亂糟糟的。
溫言一眼就看到了被圍在中間的太陽。
太陽臉色蒼白,靠在大壯身上,左臂纏著厚厚的紗布,隱隱有血跡滲出,茉莉在一旁抹眼淚,餅子焦急地打著轉。
“怎麼回事?”溫言撥開人群走過去,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
“言言你來了!”茉莉看到她,哭得更兇了,“怎麼辦呀?”
“警察已經把人帶走了,醫生剛給太陽處理了傷口,說要打什麼破傷風和狂犬疫苗。”餅子在一旁說道
太陽扯出一個虛弱的笑容:“沒事兒,小傷,就是看著嚇人。”
溫言蹲下身,仔細看了看太陽手臂上的紗布,又抬頭看著她蒼白的臉。
她站起身,語氣不容置疑:“走,跟我回酒店。”
“啊?”餅子愣住了,“回酒店幹嘛?醫生說了要留院觀察……”
“就是啊言言,”茉莉也抽噎著說,“太陽傷得這麼重,得在醫院才安全。”
大壯也開口:“對啊,這裡是醫院,醫療條件好。”
溫言沒看他們,只是盯著太陽:“醫院治不了這個。”
“什麼意思?”餅子眉頭皺得更緊了,“醫生都說了……”
“我說治不了就治不了!”溫言打斷他,聲音不大,卻帶著一股堅持,“跟我走,我有辦法。”
“你能有什麼辦法?”餅子有點不信,“溫言,我知道你擔心太陽,但這不是鬧著玩的時候。”
“我認識一個專門處理這種傷的專家,”溫言快速說道,臉上努力擠出一個還算鎮定的表情,“非常規手段,但是很有效。他那人規矩多,必須去我訂的酒店套房,那裡環境他才滿意。”
“專家?”莉莉將信將疑,“靠譜嗎?”
“都什麼時候了,還信那些?”餅子顯然不信,“我們還是聽正規醫院的吧。”
太陽看著溫言,雖然虛弱,眼神卻帶著信任:“我相信言言。”
溫言看向餅子他們,語氣帶著前所未有的認真:“信我這一次,晚了,可能就真的來不及了。”
她的眼神很定,沒有絲毫開玩笑的意思。
其他三人對視一眼,又看了看虛弱的太陽。
“……好吧,”餅子最終鬆口,“先跟你去看看。要是你那專家不行,我們立刻回醫院。”
“好,馬上回來!”溫言應下。
一行人匆匆離開醫院,回到了溫言預定的豪華酒店套房。
一進門,溫言就立刻掏出手機打了個電話,低聲交代了幾句。
沒一會兒,一個看起來有點吊兒郎當的年輕男人便過來了。
他叫小王,是溫言之前覺得有趣,隨手加了個聯繫方式的酒店實習生。
“喏,這就是我說的專家助理,”溫言指著一臉懵逼的小王,對眾人說,“老師傅馬上就到,他先來準備一下。你們先出去等,需要安靜。”
“助理?”阿杰上下打量著小王,怎麼看怎麼不靠譜,“醫生呢?怎麼還不來?”
莉莉也小聲嘀咕:“這……看著不像醫生啊……”
溫言不給他們質疑的機會,半推半搡地把他們往外趕:“說了需要安靜!老師傅怪得很,不喜歡人多!你們在外面等著,有需要我會叫你們。”
三人一步三回頭,滿腹狐疑地被推出了客廳。
門一關上,溫言立刻轉身,從自己帶來的行李袋裡,拿出了一捆嶄新的、粗實的尼龍繩。
站在客廳裡的小王看到那捆繩子,眼睛瞬間瞪得溜圓。
“姐……姐……這……這是治病……還是要幹啥?”他聲音都哆嗦了。
溫言沒理他,只冷冷丟下一句:“待著,別出聲,別亂動。”直接摔了張卡給小王。
然後,她扶著太陽,拿著繩子,走進了主臥室,反手關上了門。
留下小王一個人在空曠豪華的客廳裡,對著那扇緊閉的臥室門,風中凌亂。
臥室裡。
溫言小心翼翼地扶著太陽在柔軟的大床上躺下。
她沒有立刻做什麼,只是搬了張椅子,在床邊坐下。
溫言看著太陽越來越蒼白的臉,緊緊抿著嘴唇,擱在膝蓋上的雙手用力攥著,指節因為用力而泛白。
她重生回來,改變了一些事情,蝴蝶效應嗎?
上輩子,太陽明明是末世爆發後二天自然覺醒的火系異能,根本沒有經歷被喪屍咬傷這一遭。
她用力揉了揉額角,試圖在混亂的記憶裡搜尋任何可能救治被喪屍咬傷的方法。
沒有……
真的沒有……
只有等,
被咬了,只有三個結果:挺過去,保住命,還是普通人;幸運點,成為異能者;或不幸點,變成喪屍。
雖然太陽上輩子是異能者,但這輩子被提前咬了,結果還能一樣嗎?
她不敢去想。
時間一點點過去,溫言的心也一點點往下沉。
她時不時伸手探一下太陽的額頭,又摸摸她的手腕。
忽然,她動作一頓。
太陽的臉頰,靠近脖頸的地方,開始浮現出一種不正常的青紫色,並且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蔓延。
怎麼這麼快?!
溫言的呼吸猛地一滯,心臟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狠狠攥住。
她看著太陽痛苦地蹙起的眉頭,看著那張英氣勃勃的臉龐逐漸失去血色,變得灰敗。
上輩子的畫面不受控制地湧入腦海。
那個永遠衝在最前面的太陽,那個扛著一把大刀就能殺穿半條街喪屍的太陽,那個會在她想要後退時,拍拍她肩膀說“別怕,姐罩你”……
她身上總是沾滿了塵土和血汙,溫言總是一次次告誡她聽從指揮,可她總是不聽。
溫言:“太陽,聽從指揮,不要再回來了!”
可太陽總是不聽
一次次回來,扛起溫言。
溫言至今都記得她汗溼的短髮落下來的一顆顆汗珠,充滿力量的臂膀緊緊扛住她的身體,單手劈開那些試圖將她撕碎的喪屍異獸們。
太陽每次都是這樣,不聽指揮,
將她扛著,
衝向了太陽,
溫言:”你怎麼又不聽指揮啊!“
太陽:”最後一次了,隊長!“………
最後一次……
太陽:”隊長,我又要不聽指揮了,但這真的是最後一次了…..”
………….
太陽,她魯莽,她衝動,她比誰都不聽話
但她是太陽,
太陽….
……………………
溫言伸出手,指尖顫抖地觸摸著太陽的臉頰。
喉嚨裡堵得厲害。
“太陽……撐住……求你了……”她用只有自己能聽到的聲音反覆呢喃,像是在祈禱。
溫言討厭這種無力感,
真的很討厭,
很討厭
…………………
就在這時,她感覺到自己的掌心,貼在太陽臉頰的地方,沁出了一點溼潤。
嗯?
她猛抬起頭,看向自己的手心。
一滴晶瑩的水珠。
緊接著,又是一滴,兩滴……水珠不斷從她掌心冒出來,滴在太陽臉上。
水接觸過的皮膚,竟奇蹟般地恢復了正常。
這水……
溫言愣住了。
一個大膽的念頭閃過腦海。
她不再猶豫,小心地掰開太陽的嘴唇,將水一點點餵了進去。
看著太陽肉眼可見地恢復了正常神色,溫言實在忍不住了。
趴在太陽身上終於哭了出來。
等緩過神來,
她才後知後覺自己身上的異樣。
水是從哪裡來的?
她集中精神,內視自身。
然後,她驚愕地發現,原本應該掛在胸口的那個家傳玉墜,不見了。
取而代之的,是胸口皮膚上,多了一顆小小的、殷紅如血的痣。
而她意識深處,那個原本只有一個足球場大小的儲物空間,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空間擴大了至少三倍!
更讓她震驚的是,而在空間的一角,竟然出現了一口汩汩冒著清泉的泉眼!
那泉水清澈見底,散發著一種難以言喻的生命氣息。
剛才她掌心冒出的水,就是來自這裡!
空間異變了?
”玉墜和我融合了?還附帶了一個泉眼?“
這和上輩子完全不一樣!
上輩子的空間並沒有這麼大,也絕對沒有出現過泉眼!
她嘗試著將意識探入泉水,那股清涼純淨的感覺更加清晰。
這個泉水……真的能……
她再次看向太陽,眼神里充滿了慶幸。
”太好了,太陽,你太幸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