巡視組駐地，燈火通明。
李牧將林風單獨叫到了自己的臨時辦公室。
經過前日在呂州市紀委留置室那令人不適的一幕。
李牧等人連夜將張華強轉移到了巡視組能夠直接控制的安置地點。
並安排了醫生對其進行了基本的身體和心理評估。
“小林，呂州那邊演的那一齣戲，你也看到了。”
李牧的臉色依舊嚴肅，他遞給林風一杯秘書剛泡好的熱茶。
副部級大佬，就算是退休，仍然能夠享受專車出行，專人陪同的待遇。
林風趕緊接過李牧副組長手中的茶杯。
“他們想速戰速決，想按劇本收場。”
“張華強現在這個狀態，硬審是審不出真東西的，反而可能被他們利用，弄出一份完美的假口供。”
林風接過茶杯，點了點頭。
“我明白，李組長。”
“他們越是想掩蓋，就越證明張華強背後有他們害怕曝光的東西。”
“對。”
李牧眼中閃過一絲銳利。
“所以，我決定改變策略。審訊暫時放緩，給他一點恢復和思考的時間。”
“而你，我需要你立刻帶人，對張華強進行全面的外圍調查。”
“外圍調查？”
“沒錯。”
李牧加重了語氣。
“查他的人際關係、家庭狀況、財產信息，尤其是他向組織報告的個人有關事項是否屬實。”
“張華強在清水縣經營多年，後來又被沙書記提拔，仕途看似一帆風順。”
“但一個人如果屁股底下不乾淨，總會留下蛛絲馬跡。”
“特別是家庭方面，往往是很多問題官員的軟肋，也是他們最容易隱瞞和作假的地方。”
李牧站起身，走到窗邊，望著遠處城市的燈火。
“呂州那邊既然想把他塑造成一個孤立的貪腐分子，那我們就反其道而行，把他隱藏的根給挖出來。”
“如果能證明他存在嚴重隱瞞個人情況，甚至是個‘裸官’，那性質就完全不同了！”
“這不僅是經濟問題，更是嚴重的政治紀律問題！”
“到時候，我們再拿著這些東西去敲打他，不怕他不開口說實話！”
“我明白了，李組長！”
林風眼神一凜。
“保證完成任務！”
“好。”
李牧轉過身，表情凝重地叮囑道。
“這次調查，必須絕對保密，動靜要小，儘可能繞開呂州當地的干擾。”
“你需要什麼支持，直接跟我說。”
“我給你配備兩個人，小趙跟你去，再加一個技術組的老王，負責信息查詢和數據分析。”
“記住，速度要快，證據要實！”
“是！”
任務明確，林風立刻行動起來。
要查家屬是否在境外，最直接的途徑就是通過出入境管理系統。
但直接去呂州市查詢，無疑會打草驚蛇。
林風決定利用巡視組的權限，直接向漢東省公安廳出入境管理局發出協查請求。
林風親自起草了協查函，以中央第十五巡視組辦公室的名義，要求查詢張華強及其直系親屬近年來的所有出入境記錄。
根據張華強人事檔案記錄，其妻名為周慧，兒子張偉，女兒張婷。
協查函由李牧簽字，並加蓋了巡視組的公章，通過內部加密渠道，也就是機要郵件直接寄送給了省廳。
為了確保萬無一失，林風還特意通過周海濤組長的一位秘書，與省公安廳一位副廳長進行了私下溝通。
點明此事的重要性與保密性，請求對方予以“關照”和“加急處理”。
有了這層關係在，效果立竿見影。
要不然怎麼說漢東省就是一個巨大的人情社會呢？
不到二十四小時，一份電子檔案便被傳回了巡視組駐地。
老王迅速解密並進行數據分析。
結果令人震驚。
記錄顯示，張華強的妻子周慧，在五年前便有一次前往美國的出境記錄，之後再無入境信息。
而他的兒子張偉和女兒張婷，則是在更早的七八年前，分別以留學簽證前往美國。
並且在過去的幾年裡，僅有寥寥幾次短暫的回國記錄，每次停留時間都不超過一個月。
最近一次入境記錄，也都在三年以前。
“長期滯留境外，且近三年無入境記錄……”
林風看著屏幕上的數據，眉頭緊鎖，“這已經非常可疑了。
普通留學生，假期總會回國吧？
而且他妻子周慧，五年沒有入境記錄，這絕對不正常！”
“小林，你看這裡。”
老王指著屏幕上的另一欄。
“我們查了他們的護照信息，張偉和張婷的中國護照都已過期超過一年，並且沒有在國內申請換髮新護照的記錄。”
護照過期卻不換髮？
這幾乎可以肯定，他們已經不再需要國內護照。
極有可能已經獲得了美國的永久居留權，甚至已經加入了美國國籍！
“雙重國籍……”
林風喃喃自語。
雖然國內不承認雙重國籍，但現實中，不少人通過各種途徑獲得外國國籍後，並未主動註銷國內戶籍和護照。
尤其是一些官員家屬，更是刻意隱瞞。
比如當初的趙瑞龍就是如此，一個人手持七個國家的護照。
“能不能直接查到他們是否持有美國護照？”
林風問道。
老王搖了搖頭。
“這涉及到他國主權信息，我們國內的出入境系統無法直接查到。”
“除非通過外交途徑或國際警務協作，但那樣動靜太大，而且需要非常高級別的審批。”
“目前僅憑這些記錄，我們只能做出高度懷疑的判斷。”
林風明白，直接證據難以獲取。
但目前的間接證據鏈已經足夠有力。
一個高配的縣委書記，副廳級幹部的妻子和兒女，全部長期滯留美國。
並且極有可能已經獲得外國身份。
這“裸官”的輪廓已經初步勾勒出來了。
“好，繼續查！”
林風當機立斷。
“下一步，查他的婚姻狀況！”
張華強向組織報告的個人情況中，妻子周慧的名字一直都在“配偶”一欄。
但周慧五年未歸，這婚姻關係是否還真實存在？
根據林風在中紀委近一年的工作當中，倒是見過不少此類案例。
所以說他高度懷疑張華強的婚姻早已名存實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