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沉,京北的街道依舊燈火通明。沈淮序帶著姜時願來到一家外觀古樸的四合院餐廳。從外面看,這裡平平無奇,甚至有些不起眼,可一進門,卻是另一番天地。古色古香的裝潢,雕花的木質屏風,青磚鋪就的地面,處處透著雅緻與底蘊。
姜時願跟在沈淮序身後,腳步輕緩,目光卻忍不住四處打量。她從未見過這樣的地方,彷彿一腳踏進了歷史的畫卷中。沈淮序似乎對這裡很熟悉,徑直帶她上了二樓,推開一扇雕花木門,進入一間雅緻的包間。
包間內,一張圓桌擺在中央,桌上擺著一套青瓷茶具,茶香嫋嫋。沈淮序拉開椅子,示意她坐下,自己則在她對面落座。他修長的手指輕輕一轉,圓桌便緩緩滑動,將菜單送到姜時願面前。
“點吧。”他語氣淡淡,後背靠在椅背上,氣定神閒地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目光卻若有似無地落在她身上。
姜時願沒有推辭,翻開菜單,目光掃過那些價格不菲的菜品,心裡微微一緊。她想到時間已晚,吃得太油膩對胃不好,便點了幾道清淡的菜。點完後,她將菜單遞還給沈淮序。他接過菜單,隨意翻了翻,又加了幾道菜,便合上菜單,遞給一旁的服務員。
菜很快上齊,沈淮序吃得不多,動作優雅而從容,幾乎不怎麼說話。姜時願本也不是話多的人,可為了不讓氣氛太過尷尬,她主動挑起話題,從古今中外的趣事聊到網絡上的流行梗。然而,她很快發現,沈淮序對這些似乎並不熟悉,甚至連一些常見的社交軟件都很少使用。
一頓飯下來,姜時願得出一個結論:沈淮序像是一個與時代脫節的“老人”,沉穩而內斂,卻與這個喧囂的世界格格不入。
飯後,沈淮序帶她上了那輛黑色的邁巴赫。車內空間寬敞,座椅柔軟舒適,與姜時願平日乘坐的公交車硬座天差地別。她坐在後座,披著沈淮序的大衣,儘量靠向車門,側頭看向窗外。
凌晨的京北依舊燈火輝煌,高樓大廈的玻璃幕牆反射著璀璨的光芒。姜時願的目光透過車窗,落在那些亮著燈的辦公室裡。那裡,或許有許多像她一樣的人,為了在這座城市立足而拼命努力。
她的思緒不由得飄到喬欣欣那張嘲諷的臉,以及那句刺耳的話:“怪就怪你沒投個好胎。”姜時願的手指無意識地攥緊了大衣的衣角,心裡湧起一股不甘。她終於明白,在這個世界,光靠努力是不夠的。她需要更多的力量,更多的籌碼。
車窗外的燈光映在她的臉上,忽明忽暗。一個念頭在她腦海中逐漸清晰——她要進入那個世界,那個她曾經遙不可及的世界。
車子很快停在了京北大學的校門口。沈淮序似乎也在這時睜開了眼,目光淡淡地掃向她。姜時願知道,自己該下車了。可她心裡清楚,一旦下車,他們之間可能再也不會有任何交集。
她低頭看了看身上披著的大衣,心裡一動,抬頭看向沈淮序,語氣誠懇:“沈先生,今天真的太謝謝您了。這件大衣……我會洗乾淨再還給您的。”
沈淮序的目光落在她身上,黑色的外套襯得她的膚色愈發白皙,黑白分明的對比讓人移不開眼。他微微挑眉,語氣淡然:“不用,一件衣服而已。”
姜時願心裡一緊,連忙說道:“那怎麼行?您已經幫了我這麼多,我不能再讓您丟一件衣服。這樣我心裡會過意不去的。”
沈淮序看了她片刻,似乎被她堅決的態度打動,終於妥協。他從車內的置物架上取出一張名片,遞給她:“到時候聯繫張特助。”
姜時願接過名片,乖巧地點點頭,臨下車前,還不忘禮貌地朝他揮手道別:“沈先生,再見。”
沈淮序微微頷首,目送她的身影逐漸消失在夜色中。直到看不見她,他才收回目光,淡淡吩咐道:“開車吧。”
駕駛座上的李叔應了一聲,車子緩緩啟動。李叔透過後視鏡看了沈淮序一眼,欲言又止。沈淮序閉著眼,似乎察覺到他的猶豫,開口道:“李叔,有話就說。”
李叔笑了笑,語氣帶著幾分試探:“淮序啊,你和這小姑娘……認識?”
“一面之緣。”沈淮序語氣平淡,聽不出情緒。
李叔頓了頓,又問道:“那……你是對她……”
“李叔,別多想。”沈淮序打斷他的話,抬手捏了捏鼻樑,聲音裡帶著一絲疲憊,“開車吧,我累了。”
李叔見狀,不再多問,專心開車。車子駛向蘭谿別院,夜色中,沈淮序靠在座椅上,閉目養神,可腦海中卻不自覺地浮現出姜時願那張帶著淚痕的臉,以及她披著他大衣時那抹倔強又脆弱的神情。
從沈淮序的車下來後,姜時願獨自走在回宿舍的路上。凌晨的校園靜謐而空曠,風輕輕拂過,道路兩旁的樹葉沙沙作響,像是低聲訴說著什麼。路燈的光暈灑在她身上,拉出一道孤寂的影子,隨著她的腳步緩緩移動。她低頭看著手中的名片,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那張質地精良的紙片,表面看似鎮定,可心裡早已亂成一團。
每當她感到迷茫或無助時,姜時願總會習慣性地抬頭望向天空。今晚的風吹散了雲層,露出了漫天繁星,月亮高懸,清冷的光輝灑在她身上,彷彿為她披上了一層薄紗。她停下腳步,仰頭望著那片璀璨的夜空,心裡湧起一陣複雜的情緒。
她不知道自己這個決定會不會讓她後悔,可她清楚,若想得到什麼,就必須付出相應的代價。這個世界,從來就沒有免費的午餐。上帝早已在暗中為一切標好了價格。
“要不要這樣做呢?姜時願。”她低聲喃喃,像是在問自己,又像是在問那遙遠的星空。每說一句,她的手便不自覺地攥緊一分,名片在她掌心被捏得微微發皺。
正當她陷入糾結時,口袋裡的手機突然震動起來。她拿出來一看,是方梨的來電。接起電話,那頭立刻傳來方梨焦急的聲音:“時願,你現在在哪裡?你沒事吧?都怪我,要不是我……”
姜時願連忙打斷她,語氣溫柔而堅定:“我沒事,馬上就回宿舍了。你別自責,這種事情誰也沒想到的。”
方梨的聲音裡帶著明顯的愧疚:“時願,你沒事就好,我都快內疚死了。你快回來,我要好好抱抱你。”
“好,我馬上到。”姜時願輕聲應道,掛斷電話後加快了腳步。
很快,她走到了宿舍樓下。站在門口,她突然意識到自己身上還披著沈淮序的大衣,心裡頓時有些慌亂——這該怎麼和方梨解釋呢?
還沒等她推開門,遠處便傳來方梨的聲音:“時願!”
姜時願抬頭,看見方梨正提著水壺從走廊那頭走來。兩人打了個照面,方梨立刻衝過來,拉住她的手上下打量:“你沒事吧?有沒有受傷?”
姜時願搖搖頭,笑著安慰她:“我沒事,真的。”
方梨鬆了一口氣,拍了拍胸口:“嚇死我了!我聽別人說有人幫你解決了,還說那人挺帥的?是不是真的?”
姜時願臉上閃過一絲不自然,低聲解釋道:“只是路過的人,碰巧見義勇為了一下。”
回到宿舍後,方梨依然不肯放過這個話題,她剛坐下便拉著她的衣袖追問:“那……帥不帥?哎,不對啊,時願,我記得你出門時不是穿這件大衣的?這看著像是男士的款式呢。”
姜時願心裡一緊,連忙端起水杯喝了一口,試圖掩飾自己的慌亂:“這個……是我回來時順便去商場買的。什麼男士的,這就是女士的,最近流行這種款式。”
說完,她趕緊藉口要洗澡,匆匆換下睡衣,躲進了浴室。
熱水從頭頂傾瀉而下,霧氣漸漸瀰漫了整個浴室。姜時願站在鏡子前,隔著朦朧的水汽,看著鏡中的自己。潔白的肌膚,纖細的腰肢,修長的雙腿,每一處都像是精心雕琢過的藝術品。她的臉在霧氣中若隱若現,皮膚細膩得彷彿能掐出水來。
她不是沒有資本的。這樣的她,足以讓任何人心動。
姜時願抬手擦去鏡子上的水霧,與鏡中的自己對視。那雙眼睛裡,不再有往日的怯懦與迷茫,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堅定與野心。她知道,自己已經做出了選擇。
“姜時願,你可以的。”她低聲對自己說,聲音在空曠的浴室裡迴盪,彷彿在為她壯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