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嬤嬤責怪的語氣,彷彿她才是主子。
上輩子,也是如此,花嬤嬤一進門便大喊她與人通姦。
顧錦年從未見過這等陣仗,嚇得渾身顫抖。
她急忙跟花嬤嬤解釋,自己沒有和李成四通姦,更沒有被破身。
花嬤嬤根本不聽她的解釋,急著往她身上潑髒水。
還向裴玄誣告,說她曾勾引過平陽侯府下人。
稱夫人重罰過她,卻沒想到她死性不改。
顧錦年眼中泛著弒殺的冷意,唇角勾起一抹森冷的弧度。
這笑容,看得花嬤嬤渾身汗毛直豎。
畢竟是老薑,花嬤嬤一瞬便恢復冷靜。
她偷偷瞥一眼地上的李成四和翠玉,又看了看顧錦年。
緊接著,花嬤嬤的雙眸彷彿被釘在了地上,嘴裡卻依舊哭喊著,“二小姐!你……你殺人了啊!”
顧錦年如同看死人一般睨著她。
前世,這老虔婆的叫囂,將她推入萬劫不復的深淵。
如今,看到這樣的場景還敢叫喊,無非是仗著王府的人和眾賓客會很快趕來,便有恃無恐。
“這可是譽王府,”顧錦年耳邊再次響起花嬤嬤的威脅聲,“你平日在府中囂張跋扈也就罷了,今日恐怕侯爺和夫人也保不住你。”
她故意提高音量,好讓外面的人聽得更清楚。
她要讓所有人都知道,顧錦年是個殺人兇手,是個不知廉恥的蕩婦。
她要毀掉顧錦年,給大小姐讓路。
顧錦年眼神冰冷,嘴角勾起一抹譏諷的笑意。
保不住她?
曾經,她竟然愚蠢到相信了他們的鬼話!
就因為她比嫡姐出眾,他們就想毀了她,為顧溪鋪路。
“為了嫁給世子爺,”花嬤嬤嘶啞著嗓子大喊,“你用腌臢手段對付大小姐……呃……”
花嬤嬤的聲音戛然而止。
她雙眼圓睜,死不瞑目,臉上凝固著難以置信的驚愕。
顧錦年手中的金簪,已經深深地刺入她的喉嚨。
鮮血噴湧而出,染紅了顧錦年衣襟上的龍鳳呈祥繡圖。
溫熱的血液濺到臉上,顧錦年卻連眼睛都沒眨一下。
門外傳來雜亂的腳步聲。
顧錦年不緊不慢的擦掉手上的鮮血,將金簪塞到李成四手中。
隨即臉上換上驚慌失措的神情。
呆呆的站在原地。
前世的經歷,讓她最清楚一個普通人在此情景下該有什麼反應。
恐懼。
無助。
茫然。
腳步聲越來越近。
房門被猛地推開。
顧錦年的神態拿捏得恰到好處。
一臉驚恐。
眼中含著淚花望向門口。
恰似一隻受驚的小鹿,無辜又可憐。
“咳咳……”
裴玄撫著胸口咳嗽幾聲,進門看到的便是顧錦年這副茫然無措、惹人垂憐的畫面。
她臉上的血跡已經風乾,非但不顯猙獰,反倒美的驚心動魄。
顧錦年的這副模樣,如同寒風中搖曳的燭火,微弱而引人矚目。
以至於地上的三具屍體,都成了背景。
她站在那裡,脆弱得彷彿輕輕一碰就會消散。
門口傳來陣陣倒抽冷氣的聲音。
各府的夫人小姐們神色各異,無一不透露著好奇與窺探。
顧錦年垂下眼簾,睫毛輕顫,遮住了眼底的寒意。
為了趕她出譽王府,裴世子還真是煞費苦心!
找這麼一大幫人來作證,恐怕唾沫星子都能把她淹死。
前世的她,像個傻子一樣任人擺佈。
被匆匆送回平陽侯府之後,緊接著李成四便找上門。
這一切發生得太快,她根本沒有時間細想。
現在回想起來,裴玄在這其中的作用,似乎不僅僅是順水推舟那麼簡單。
管家的侄子怎麼能進入後宅?!
即便大部分下人都在前廳招待賓客。
婚房內通常會有嬤嬤指導新人完成拜堂儀式,尤其是在婚禮尚未正式舉行之前。
好一個病弱裴世子,今日我便送你一份大禮!
李管家,是裴玄的左膀右臂,敢算計本姑娘,今日我就斷裴玄這一臂。
顧錦年閉上眼睛,深吸一口氣,再抬眼時,眼中只剩下茫然和無措。
她凝視著身著紅色婚服的裴玄。
他唇色蒼白,面龐沒有一絲紅潤,偶爾傳來的幾聲輕咳更添了幾分憔悴。
即便如此,他那五官依舊透著一股無法掩飾的俊朗。
“世子……”顧錦年顫抖著聲音,似是受了極大驚嚇。
她怯生生的開口,聲音細若蚊蠅。
這副怯懦的模樣,更讓人覺得她此刻的恐懼是真實的。
裴玄身後的丫鬟婆子們也發出陣陣驚呼。
“啊!殺人了!”
“血……好多血!”
他眼神掃過眾下人,現場頓時噤若寒蟬。
此時,他這才注意到地上的三具屍體。
他猛地回頭,眼神中閃過一絲震驚。
這絕非他所預料的結果。
旋即,探究的目光落在顧錦年身上。
“顧二小姐,這是怎麼回事……咳咳……”他說話間帶著濃重的喘息聲,彷彿每一次呼吸都耗費了他極大的力氣。
顧錦年被這突如其來的聲音嚇得渾身一顫。
她的眼淚瞬間流了下來,手指顫抖地指向地上的屍體。
“不知道哪裡來的登徒子,闖進婚房意圖對翠玉不軌……”
顧錦年一邊抽噎著,一邊斷斷續續地說著。
“然……然後花嬤嬤來救翠玉,她們三個扭打起來……”她的聲音顫抖得更加厲害,幾乎無法連貫地說出一句完整的話,“那個登徒子……就……就……”
顧錦年受到了極大的驚嚇,說話斷斷續續,讓人難以聽清。
即便如此,在場的夫人小姐們都是人精。
憑藉顧錦年的隻言片語和自行腦補,她們能大致猜到事情經過。
她們都注意到一個重點——一個外男竟然能輕易闖進王府後院?
更是闖入了新房!
其中的蹊蹺,不用細想也清楚是怎麼回事。
眾人紛紛低下了頭,眼觀鼻、鼻觀心,誰也沒有多說一句話。
裴玄握拳掩住唇邊,一陣劇烈的咳嗽聲壓抑地響起。
他身體微微顫抖,銳利眼眸鎖定在顧錦年的臉上,將顧錦年的每一個表情都盡收眼底。
在場的婦人們也許會相信顧錦年的話。
他是一句都不相信!
地上躺著的男人,是李管家的侄子,被顧溪暗中收買,企圖玷汙顧錦年。
對自己有利的事情,裴玄自然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若非事先調查清楚,他都快被顧錦年這楚楚可憐的模樣給騙了。
眼前的嬤嬤和丫鬟,皆是顧溪心腹,他們三人不可能扭打在一起。
裴玄的眼神中透著危險的意味,小尼姑倒是變聰明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