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佩琴没有说话,外面也没有脚步离开的声音,她知道刘建华还在。
确实,刘建华说完后,一直在等着张佩琴的回应,但是足足站了三分钟,也没有听回应。
这让他心里很受煎熬,对象被送去劳改,那是他心爱的女人,起初他跟着上火也病了一场,后来就盼着人回来,可是在人快回来的日子,队上村里都在议论张佩琴要回来的事,一口一句二改劳,身边的朋友也劝他想清楚了,娶一个二劳改的媳妇,污点会跟着一辈子不说,他也会受牵连,将来有孩子了也会受影响。
另一点,也不知道家里是怎么听说的,原本就不同意他找一个农村的对象,信一封接着一封的发过来,说他要是敢娶个二劳改就没有他这个儿子。
面对重重压力,在张佩琴回来后,他一直躲着,其实他明白他已经做了选择。
可是人似乎就是这样贱,他不要对方可以,当对方主动提出来分手,他反而不甘心了。
两次面对面时的态度,也深深的刺痛着他的心。
刘建华不明白他们怎么就走到了这一步,他又敲敲门,“小琴,公安来了,你只需要对公安说实话,一切交给他们就行,其中那个男公安我认识,叫江铭宇,我和他打过招呼了,他会帮你的。”
刘建华有才华,写的一手字,有一次正好在去公安局办事,遇到那边写材料往交,大家 写的字不好看,他主动帮忙写,就与江铭宇结识成了朋友。
这事张佩琴知道,因为她和刘建华处对象的事,江铭宇在镇上碰到她时,对她也很客气。
确实,听到刘建华这句话后,张佩琴麻木的心慢慢有了点知觉。
她呆呆的看向木门,想说点什么,表达感谢,可是想到刘建华和妹妹前世结婚的事,还有今生从刘寡妇那里听说的,听着外面脚步声远了,终是没说出一句话。
张佩琴反而松了口气。
外面,镇里公安局来了两位同志,女的叫高诗二十三四的样子,男的江铭宇,今年二十六。
两人在去镇里送信人那里就了解了情况,进村之后直接去了高家,当询问过高家夫妻之后,发现事情闹了一个大乌龙。
高家夫妇发现儿子死时,人是自己吊死在房梁上的,屋里的门也是从里面挂着的,外面进不来了,那也就是说高富贵是自杀的。
江铭宇脸色很不好看的问,“这么大一个男人,一个姑娘怎么可能把人吊上去,又没有一点挣扎痕迹,明显是自杀,你们也看到门绳是从屋里挂着的,外人进不来,为什么还说是张佩琴杀的?”
高家夫妇被问住,面对公安也没有了先前的嚣张。
高母两腿一软坐在地上,双手拍着大腿,“公安同志啊,不是我们冤枉张佩琴,我们儿子好好的,那晚就被张佩琴报复打伤,差点丧命,第二天人就死了,好好的他干啥要死啊? 一定是张佩琴怕我儿子病好了找她算账,她才半夜把我儿子杀的。村里的杀猪匠也看到她大半夜从我家方向离开,就是她害的。”
江铭宇说,“胡闹,给别人扣罪名能是这样弄的吗?你们明知道你们儿子是自杀,还冤枉别人,这是陷害,也是违法的。”
村里的人过来看热闹的很多,把院子都堵满了,江铭宇问话时,他们也听到了事情经过,先前张佩琴被带到生产队办公室,发生了什么他们也都听说了,现在一听,这不是冤枉人了吗?
大家交头接耳小声议论着,有人不屑的鄙视着高家夫妻。
杀人这种事也能往人身上乱扣罪名的。
张佩琴是二劳改的身份,这也就算了。
可高家夫妇是看着他们儿子吊死的,这么大的大小伙子,少说也有一百五十多斤,一个女孩子怎么可能把人给吊死,这不是扯吗?
越议论声音越大。
高诗站在高家的外屋,回头对院里的人说,“都安静一下。”
立马,院子里静的落针可闻。
高诗回过头,对江铭宇说,“我刚刚仔细观察一下高富贵的脖子,他脖子上有两道勒痕,其中一道是到耳根后,另一道是往脖子后面,正常他是自己上吊,留下的应该只有一道,勒痕还是靠近耳根,可是他脖子上有两道,我猜他是先被人勒死,再吊上去做的假象。”
她话音刚落,高母立马大声哭起来,“我家富贵死的好惨啊,他是被人害死的,公安同志你们要把杀人犯抓出来啊。”
江铭宇说,“我看看吧。”
刚刚进来后,他只是正常程序问高家夫妻问话,并没有检查尸体,反而是高诗去检查了一下,等他看到高富贵脖子上的勒痕之后,也认同了高诗的说法。
他直起身子,“确实是被害死的。”
高父这时才敢说话,“公安同志,一定是张佩琴杀的,她在生产队那边被关着,你们去把她抓走。”
江铭宇说,“事情还没有搞清楚,怎么可能立马抓人。”
他看两夫妻一眼,眉头紧皱。
高诗对他说,“按他们说张佩琴与高富贵发生过争执,确实有嫌疑,又有人看到过张佩琴晚上从高家离开,这也是人证。”
江铭宇打断她,“这是主观意识,我们查一件案子不能太主观,要所有的线索放在一起,找出真相,不能放过凶手,也不能冤枉一个好人。”
高诗心想一个二劳改,怎么就是好人了。
不过当众,她并没有说出来,却也因为江铭宇一直‘护’着张佩琴,心里很不舒服,她不说但是眼睛一直盯着江铭宇看,她相信江铭宇明白她想问什么。
江铭宇却直接移开了目光,无视了她。
高诗抿抿唇,她从市里刚调到这半个月,她也不明白江铭宇为什么不待见她,今天村里有人命案,她也想表现一下自己的能力,结果到现场江铭宇还是和在单位一个态度,当着这么多人面前也不给她留面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