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佩琴这一巴掌,在场的的刘建华愣住,挨打的杀猪匠劳伟诚也愣住,下秒钟之后反应过来,他本能的扬手要还回去,扬起的手却在半空被人接住。
刘建华冷着脸一把推开劳违诚,“我还在这呢,你要动手先过我这一关。”
劳违诚冷笑两声,手捂着被打的半边脸,冷笑的说,“好好好,今天我挨这一巴掌也值了,毕竟该看的都看了。”
说话时,他还不忘记眼睛往张佩琴的胸、上扫。
刘建华要上前,被张佩琴拉住。
劳违庄到底不敢闹大,只嘴上占占便宜,愤愤的走了。
终于,所有人都走了,张佩琴说,“你把我关好后就走吧。”
刘建华挡住她的去路,“小琴,我们一定要这样吗?我知道我对不起你,我…算了,我知道我现在说什么在你眼里都是个负心人,你怎么骂我都行,但是你不能放弃你自己,二劳改又如何?你以后好好表现,活出个样来给他们看。”
张佩琴点头应着,可她庆过敷衍,刘建华都看得出来。
刘建华也明白此时除了说这些,他什么也没有资格做,看着曾经心爱的姑娘进了关禁闭的屋子,而他还是上锁的人,刘建华觉得世间再没有比这个更折磨人的。
张佩琴坐在床上,背对着门,她不想去看刘建华,她感激刘建华这个时候能站出来帮她,可是她也忘记不了刘建华对她的伤害。
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
他们不是夫妻,但是经历了大难,原来也会各自飞。
张佩琴嘲弄的勾勾唇角,她谁也不怨,怨自己蠢,相信亲人相信爱人。
重活一世,再也不会了。
屋里的最后一丝光线消失,张佩琴整个人再次陷入黑暗里。
她没有时间去理会与刘建华之间的事情,她知道一切还没有过去,有人把高富贵的杀推到她身上,眼下她的嫌疑也最大,杀猪匠站出来指证她,张佩琴清楚自己没有出去过,但是杀猪匠却指认她,这事看着本来就很诡异。
她眯起眼睛,难不成是贼喊捉贼!!
现在却把罪名推到她身上,那么说明他们一定还会有后招。
没有上锁的门,看到她从高家方向跑开的‘证人’,如果再出现对她不利的证据呢?
不,已经有了。
二劳改的身份。
张佩琴打了个冷战,她逃开了被算计作风不好的问题,难不成今生要背上杀人犯的罪名吗?
怎么办?
江公安是公平正义的相信她,如果是市里派下来的公安呢?
他们还会相信她吗?
啪。
张佩琴愣了一下。
抬起头侧耳听,刚刚那一声,仿佛是她的错觉,这时‘啪’的一声又响了,声音是从被封起来的窗户那传来的。
张佩琴起身走过去,隔着木板钉死的窗户问,“谁?”
窗户被封的死死的,连光都透不进来,更不要说要看清外面的人。
“高富贵死的前一天,因为偷生产队粮食的事,村里派劳违诚和严平心看守高富贵,我曾看过严平心被高富贵打过,严平心不还手,反而还给高家送东西。”
张佩琴微微张大手,双手放在窗板上,“宋国华,谢谢你。”
“事情是因我而起,不然高富贵的事也不会牵扯到你身上。”
“不,我是二劳改,没有你,没有你的事,他们也会把罪名推到我身上。”
这一点,张佩琴并不是在扯谎。
虽然从宋国华给的消息里,她还没有去细分析是怎么回事,但是她知道是有些想让高富贵死,但是还要有人背这个罪名。
外面回应她的只有远去的细碎脚步声。
张佩琴摸摸自己的眼角,发现不知何时她脸上满是泪痕,或者说在听到宋国华声音的那一刻,泪就忍不住掉了下来。
一时好心站出来,却换来了他的回报,这是她从未想过的。
张佩琴打起精神来,告诉自己现在不是伤心的时候,脑子飞快的转着,把几个人名字摆在一起,结合昨天她听到隔壁提起的‘偷粮食的事情’,张佩琴意识到高富贵的死极有可能是因为这件事。
杀人灭口?
背黑锅?
张佩琴深吸一口气,她走到门口,侧耳听着外面的动静,没有人过来,她也没有回床上坐着。
她要把这个消息递给江公安,江公安一定会顺着这条线索,将她的嫌疑摘掉。
看到了希望,张佩琴激动的咬住下唇,心里默默的告诉自己不要高兴的太早,乐极生悲,事情没成之前,有着一切未知的变数。
她在门口站到黑夜,木门是有缝隙的,太阳落下没有光射进来,一大片都是黑暗的。
没有人到这边来,张佩琴的两条腿已经站的麻木了,她深吸一口气想转身回到床上,结果刚动了一下,麻木的腿就失去了控制,整个人重重的摔倒在地上。
身上的痛疼,好一会儿慢慢散去,却又没有散去。
被高母打肿的脸,被扯掉头皮的头,麻木又刺痛的双腿,无时无刻不提醒着她她有多痛苦。
自打出事到现在,家里人赶过来过,却没有人和她说一句话,只用眼睛远远的看着。
那样冷淡的眼神,每每想起她让她遍体生寒。
泪一滴滴从眼里掉下来,张佩琴告诉自己不要哭,为那些人掉泪不值得,可泪却越掉越多。
时间一点点过去,地上的寒意透过衣服传遍全身,张佩琴双手撑着地面爬起来。
踉跄的走回床边,将身体重重的扔回到床上,两眼一闭,几乎是一瞬间就陷入了黑暗。
迷糊中,她听到有我拍窗,还听到有人叫她,怎么可能有人叫她呢?
可是耳边的声音却越来越清晰,张佩琴猛的睁开眼,四下里还是一片黑暗,她还在封闭的小屋子里,可是喊她的声音却是真的。
张佩琴撑着床坐起来,声音是从窗户那传来的。
“张佩琴,听到了吗?”
“谁?”
一开始,张佩琴发现自己的声音沙哑的几乎发不出声来。
“我,刘寡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