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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石龛深处传出的、清脆而冰冷的齿轮咬合声,如同投入死水潭的石子,在通道死寂的空气中激起一圈圈令人心悸的涟漪。紧随其后的,是那由远及近、沉重得仿佛碾过灵魂的金属摩擦轰鸣!

轰…隆…隆…

声音并非来自头顶或脚下,而是从通道前方那浓得化不开的黑暗深处传来!整个通道的地面、墙壁都在随之微微震颤!细碎的尘土和苔藓碎屑从顶部簌簌落下。那声音如同沉睡在地狱深处的巨兽,被强行唤醒时发出的、饱含愤怒与暴虐的喘息!

刚刚因翻板陷阱而陷入巨大混乱和恐慌的人群,如同被无形的巨手扼住了喉咙,瞬间死寂!所有尖叫、哭喊、推搡都戛然而止!只剩下粗重压抑的喘息和牙齿疯狂打颤的咯咯声。就连络腮胡小队长和他手下的士兵,也脸色惨白如纸,握刀的手抖得如同风中残烛,火把的光芒在剧烈晃动中疯狂摇曳,将一张张因极致恐惧而扭曲的脸映照得如同鬼魅。

“什…什么东西…”一个士兵的声音带着哭腔,几乎不成调。

无人能答。那沉重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每一步落下,都伴随着巨大的金属构件撞击摩擦的刺耳噪音和蒸汽喷发的嘶嘶尖啸!通道的震颤也愈发明显!

林墨的心脏如同被一只冰冷的铁手攥紧!他死死盯着通道前方的黑暗,瞳孔因巨大的惊骇而收缩!腕间的天工印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尖锐刺痛,如同被烧红的烙铁直接按在灵魂上!怀中的璇玑盘更是疯狂地震颤着,发出如同蜂群濒死般的急促嗡鸣!盘面上代表方向的星图光点早已乱成一团,疯狂闪烁,最终死死指向声音传来的方向!一股磅礴、冰冷、带着无尽岁月腐朽气息和纯粹毁灭意志的能量波动,如同无形的海啸,从那黑暗中汹涌扑来!

来了!

呼——!

一股带着浓烈铁锈、机油和枯萎植物腐败气味的腥风,猛地从黑暗深处席卷而出,吹得火把光焰疯狂摇曳,几欲熄灭!

紧接着,一个巨大的轮廓,在火把光芒勉强触及的边缘,缓缓从黑暗中浮现!

那是一个…巨人!

一个由冰冷金属铸就的、身高接近三米的庞然巨物!它的主体由厚重的、布满暗绿色铜锈的青铜铸造而成,关节和部分躯干部位则覆盖着漆黑如墨、闪烁着幽冷光泽的沉重铁甲!岁月在它身上留下了深刻的痕迹,无数道巨大的划痕和凹陷遍布全身,如同战士的勋章,更显狰狞!无数枯萎发黑的藤蔓如同巨蟒的尸骸,缠绕在它粗壮的金属臂膀、腰腹和腿部关节处,随着它的移动而簌簌掉落着碎屑!

它的“头颅”呈倒三角形,没有五官,只有中央一只巨大的、如同红宝石般剔透的独眼!此刻,那只独眼正闪烁着令人心悸的、如同凝固血液般的刺目红光!红光扫过之处,带来一种深入骨髓的冰冷恶意和毁灭意志!红光之下,是它唯一可称之为“口”的结构——一个由数层交错的、布满尖刺的巨大齿轮构成的圆形孔洞,此刻正随着它沉重的呼吸(蒸汽嘶鸣),缓缓开合,发出令人牙酸的金属摩擦声!

它的双臂极其粗壮,末端并非手掌,而是两只巨大的、如同攻城锤般的金属重拳!拳面上布满尖锐的菱形撞角!此刻,那巨大的重拳正随着它的步伐,无意识地摆动着,每一次摆动都带起沉重的破风声!

沉重的脚步踏碎了通道的寂静!轰!轰!轰!每一步落下,覆盖着尘埃和苔藓的石板地面都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留下深深的凹痕!缠绕在它腿部的枯萎藤蔓被轻易扯断!蒸汽从它腰腹和肩背处几处破损的装甲缝隙中猛烈喷发出来,发出尖锐刺耳的嘶鸣,在昏暗的火光下形成一片片翻滚的白雾!

**青铜守卫者!** 一个只为毁灭而生的、来自远古的杀戮机器!

“吼——!!!”

一声并非从口中发出、而是通过某种内部共鸣装置放大传出的、混合着金属摩擦与蒸汽轰鸣的恐怖咆哮,骤然炸响!那声音带着纯粹的、非理性的暴虐和杀戮欲望,瞬间击溃了所有人仅存的理智!

“跑啊——!!”

“怪物!快跑!”

人群彻底崩溃!如同炸窝的蚂蚁,哭喊着、尖叫着,不顾一切地向后逃窜!什么陷阱,什么命令,在绝对的力量和死亡的恐惧面前,都成了笑话!士兵们也吓破了胆,丢下火把,跟着人群一起向后狂奔!

“站住!不许跑!列阵!放箭!”络腮胡小队长目眦欲裂,试图用最后的勇气维持秩序,但他的声音在巨大的恐惧和混乱中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守卫者那巨大的血色独眼,如同捕食者的探照灯,瞬间锁定了奔逃的人群!它似乎对移动的目标有着本能的杀戮欲望!

轰!

巨大的金属脚掌猛地蹬地!庞大的身躯爆发出与体型不符的恐怖速度!如同失控的战车,朝着人群最密集的后方猛冲而去!缠绕的藤蔓被狂暴的力量彻底崩断!

“放箭!快放箭!”络腮胡绝望地嘶吼!

咻!咻!咻!

几支强弩箭矢带着凄厉的破空声射向守卫者!箭头闪烁着寒光!

叮!叮!当!当!

箭矢精准地命中了守卫者厚重的青铜胸甲和铁甲覆盖的肩部!但结果却令人绝望!箭头如同撞上了最坚硬的岩石,瞬间扭曲、崩飞!只在锈迹斑斑的装甲上留下几点微不足道的白痕!连它的速度都未能迟滞分毫!

“不…不可能…”士兵们看着手中失效的武器,眼中只剩下彻底的绝望。

守卫者已经冲入人群!

轰!

一只巨大的金属重拳如同陨石般砸落!

噗嗤!

两个跑在最后的匠户如同被巨锤砸中的西瓜,瞬间爆开!血肉骨骼混合着内脏碎片呈放射状喷溅在冰冷的石壁和苔藓上!浓烈的血腥味瞬间盖过了一切!

另一只重拳横扫而出!

咔嚓!咔嚓!

骨骼碎裂的脆响如同爆豆!三个被扫中的匠户如同破布娃娃般飞了出去,重重撞在石壁上,骨断筋折,眼见不活!

“救命——!”

“娘啊——!”

死亡如同收割麦子的镰刀,在人群中疯狂肆虐!守卫者庞大的身躯在狭窄的通道内横冲直撞,每一次挥拳、每一次踏步,都带起一片腥风血雨!惨叫声、骨骼碎裂声、血肉模糊声、绝望的哭喊声,交织成地狱的乐章!火把被踩灭,或被喷溅的鲜血浇熄,通道内的光线迅速黯淡下来,只剩下守卫者那只巨大的血色独眼,在黑暗中如同死神的灯塔,冰冷地扫视着它的猎物!

林墨和阿铁在混乱爆发之初,就被惊恐的人流裹挟着向后退去。但林墨没有完全失去方寸!他死死拽着吓傻了的阿铁,利用对环境的熟悉和混乱,奋力向通道边缘一处相对凹陷、堆积着几块巨大断裂石板的地方挤去!

“阿铁!这边!趴下!”林墨嘶吼着,将浑身发抖的阿铁猛地按倒在石板的阴影之后!他自己也紧贴着冰冷潮湿的石壁,心脏狂跳得几乎要炸开胸腔!

巨大的阴影带着浓烈的死亡气息从他们头顶掠过!守卫者庞大的身躯追着奔逃的人群冲了过去,沉重的脚步声和杀戮的轰鸣暂时远离了他们藏身的角落。

但死亡的阴影并未离去!守卫者那血色独眼扫过之处,任何暴露在红光下的活物,都成了它毁灭的目标!一个试图躲到石柱后的士兵,被它巨大的重拳连人带石柱轰成了碎渣!

不能坐以待毙!必须反击!这怪物绝非人力能敌,但一定有弱点!林墨的眼中爆发出疯狂的光芒!他想起了修复锁气匣时那种掌控一切的感觉!

“天工印!给我开!”林墨在心底发出无声的咆哮!意念如同决堤的洪水,不顾一切地涌向右手腕内侧!精神力如同被点燃的引信,疯狂燃烧!

嗡——!!!

沉寂的天工印骤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刺目欲目的蓝白色光芒!那光芒瞬间覆盖了他的整条右臂,甚至隐隐透出衣料!一股狂暴、精纯、仿佛能洞穿一切虚妄的力量感瞬间充斥全身!但代价是恐怖的!灵魂仿佛被投入了熔炉,被一寸寸撕裂、焚烧!剧烈的精神刺痛如同亿万根钢针同时扎入大脑!眼前瞬间被血红色覆盖,视野剧烈扭曲,耳中全是尖锐的蜂鸣!鼻孔和嘴角甚至渗出了温热的液体!

“呃啊!”林墨发出一声压抑到极致的痛苦闷哼,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几乎要昏厥过去!

但就在这超越极限的痛苦中,他眼中的世界变了!

守卫者那庞大、狰狞、坚不可摧的金属身躯,瞬间变得“透明”!厚重的装甲、缠绕的藤蔓、巨大的齿轮…所有外在的遮蔽都被层层剥开!

他“看”到了!清晰地“看”到了守卫者体内那无比复杂、精密到令人头皮发麻的能量流动图景!

无数道或粗或细、散发着不同颜色微光的“线”,构成了守卫者的“血管”和“神经”!暗红色的狂暴能量如同岩浆,在粗大的主能量管道中奔腾咆哮,流向四肢百骸!幽蓝色的控制能量如同冷静的溪流,沿着更细密的符文回路流淌,精准地调控着每一个动作!而在这些能量流线的交汇点、转折点,分布着无数或明或暗的“节点”——有的是能量转换的核心晶石,有的是脆弱的符文传导基座,有的是关键的齿轮咬合枢纽,还有…能量传输管道的薄弱连接处!

最核心的“心脏”,位于守卫者那巨大的倒三角头颅下方、被层层厚重装甲保护的胸腔正中央!那里,悬浮着一块拳头大小、散发着刺目红光的、如同跳动心脏般的巨大晶体!磅礴的暗红色能量正是从这块晶体中泵出,支撑着整个杀戮机器的运转!晶体本身被复杂的能量导管和符文阵列包裹,但在其底部边缘,与一个巨大的、由数枚精密齿轮组成的能量输出基座连接处,林墨敏锐地捕捉到了一丝极其微弱的、能量流动的迟滞和紊乱!那里,似乎因为岁月的侵蚀或之前的损伤,结构出现了微小的错位,是整个狂暴能量系统中最不稳定、最脆弱的点!

弱点!找到了!

“阿铁!”林墨的声音嘶哑如同破锣,带着剧痛导致的颤抖,却蕴含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绝,“听我说!想活命就按我说的做!”

阿铁被林墨眼中那骇人的蓝白色光芒和扭曲痛苦的表情吓呆了,但求生的本能压倒了恐惧,他下意识地点头,牙齿咯咯作响。

“看到它左腿膝盖后面第三枚齿轮了吗?!灰白色那个!”林墨语速极快,手指指向正在通道中肆虐的守卫者,“用你最大的力气!砸它!用钢钎砸!别怕!它关节那里没有厚甲!”

“还…还有它后背!肩胛骨中间往下一点!有一根露在外面的暗红色粗管子!旁边有裂缝!看到没有?!用石头砸!砸断它!”林墨的目光又锁定了另一个脆弱的能量传输节点。

“其他人!”林墨用尽力气嘶吼,声音穿透了杀戮的喧嚣,传入几个离他较近、尚未被守卫者碾碎、正缩在角落瑟瑟发抖的匠户耳中,“想活命的!捡石头!砸它腰!砸它刚才被我指的那几个地方!别砸装甲!砸关节!砸那些管子!”

他的声音如同黑暗中的惊雷,带着一种奇异的、令人信服的力量!那几个濒临崩溃的匠户,在极致的恐惧中,竟真的被这突如其来的指令点燃了一丝微弱的勇气!求生的本能压倒了绝望!他们手忙脚乱地抓起手边散落的石块、断裂的金属条,甚至是被踩扁的水壶!

“妈的!拼了!”一个满脸是血的老匠人怒吼一声,抓起一块拳头大的石头,用尽全身力气朝着守卫者左膝后方狠狠砸去!

砰!

石头精准地砸中了林墨所指的那枚灰白色齿轮!虽然未能砸坏,但巨大的冲击力让守卫者那条粗壮的左腿动作明显一滞!庞大的身躯微微晃动了一下!

有效!

“砸管子!”林墨嘶吼!

阿铁此刻也红了眼!他抓起身边一根手臂粗、一端断裂的沉重钢钎,怒吼着如同蛮牛般冲了上去!趁着守卫者左腿迟滞、重心不稳的瞬间,他绕到守卫者侧后方,钢钎高高扬起,带着全身的力气和不顾一切的疯狂,狠狠砸向守卫者后背肩胛骨中间下方那根暴露的、流淌着暗红色能量的粗大管道!目标正是林墨指出的那道裂缝!

轰——!!!

钢钎带着千钧之力,精准无比地砸在了裂缝之上!

咔嚓!!!

一声令人牙酸的金属断裂脆响!

那根粗大的能量传输管道应声而断!断口处,如同岩浆般粘稠炽热的暗红色能量液混合着滚烫的蒸汽,如同高压水枪般猛烈喷溅出来!嗤嗤作响!

“嗷——!!!”

守卫者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混合着金属扭曲和痛苦哀嚎的恐怖咆哮!巨大的身躯如同被重锤击中,猛地向前一个趔趄!它后背喷出的能量液如同血液般泼洒在石壁上,发出滋滋的腐蚀声,腾起大股白烟!那只巨大的血色独眼疯狂闪烁,红光变得极其不稳定!

“砸!继续砸!”林墨强忍着几乎要撕裂灵魂的剧痛和眩晕,嘶声指挥!他知道,这只是创伤,远未致命!核心的那块能量晶体,才是关键!

其他几个匠人看到希望,也鼓起最后的勇气,抓起手边能找到的一切重物,疯狂地砸向守卫者刚才被林墨点出的其他脆弱节点——膝盖关节、腰部转轴、手臂连接处!虽然无法造成致命伤,但雨点般的攻击有效地干扰着守卫者的平衡和动作,让它庞大的身躯在通道内踉跄摇摆,攻击变得混乱而迟缓!

就是现在!

林墨眼中蓝白色的光芒燃烧到了极致!他猛地从藏身的石板后冲出!手中紧紧攥着那根在锈狼袭击中救过他命的、一端被砸扁了的沉重撬棍!目标——守卫者那巨大头颅下方、被层层装甲保护的胸腔!那个最核心的能量晶体所在的基座边缘!

守卫者似乎感应到了巨大的威胁!它那疯狂闪烁的血色独眼猛地锁定了冲来的林墨!巨大的金属重拳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如同崩塌的山岳,朝着林墨当头砸下!死亡的阴影瞬间将他笼罩!

“墨哥——!”阿铁发出绝望的嘶吼!

林墨眼中毫无惧色!在死亡的千钧一发之际,天工印赋予的超凡感知和反应被催发到极限!守卫者那看似雷霆万钧的一拳,在他眼中被分解成了缓慢而清晰的轨迹!力量传递的路径、能量爆发的节点…一切清晰无比!

他身体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猛地侧滑!如同鬼魅般,险之又险地贴着那呼啸而过的巨大金属拳头滑过!拳风刮得他脸颊生疼!撬棍脱手飞出!

不!不是脱手!

就在身体侧滑、与守卫者庞大身躯错身而过的瞬间!林墨用尽全身力气,借着旋转的离心力,将手中的撬棍如同投掷标枪般,狠狠甩了出去!

目标并非守卫者厚重的胸甲!而是它因挥拳而微微前倾、暴露出的一瞬间空隙——那巨大头颅与厚重胸甲连接处的下方!那里,正是他“看”到的、能量晶体与基座连接最脆弱的边缘所在!

撬棍化作一道模糊的黑影,撕裂空气!

噗嗤——!!!

一声沉闷而刺耳的、如同烧红的铁钎捅入朽木的声音响起!

撬棍那被砸扁的、带着锋利棱角的尖端,精准无比地、深深地捅进了守卫者胸腔装甲下方、能量晶体基座边缘那道微小的结构错位缝隙之中!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守卫者庞大的身躯猛地僵直!如同被施了定身法!那只疯狂闪烁的血色独眼,光芒骤然熄灭了一瞬,随即爆发出刺目欲目、如同回光返照般的极致红光!

嗡——!!!

一股狂暴无比的能量乱流从它体内爆发出来!它全身的装甲缝隙都喷涌出刺目的红光和灼热的蒸汽!断裂的能量管道喷溅得更加猛烈!巨大的金属身躯剧烈地痉挛、抽搐起来!

咔!咔!咔嚓!

令人牙酸的金属扭曲断裂声从它体内密集爆响!

林墨被巨大的能量冲击波狠狠掀飞出去,重重撞在冰冷的石壁上,喉头一甜,喷出一口鲜血!天工印的光芒瞬间熄灭,剧烈的精神反噬如同海啸般将他淹没!眼前彻底一黑,几乎昏死过去!

守卫者那庞大的身躯,在剧烈地抽搐和能量失控的轰鸣声中,如同被抽掉了所有支撑的积木,轰然一声巨响,向前重重地扑倒在地!巨大的金属头颅砸在布满血污的地面上,发出沉闷的撞击声!那只巨大的血色独眼,红光如同风中残烛般闪烁了几下,最终彻底熄灭!缠绕在它身上的枯萎藤蔓被彻底震断、散落!

庞大的金属躯体一动不动,只有断裂的能量管道中,残余的暗红色粘稠液体如同垂死巨兽的血液,缓缓流淌出来,在冰冷的石板上洇开,散发着刺鼻的硫磺和金属腥气。

死寂。

绝对的死寂笼罩了通道。

只有残余火把燃烧的噼啪声、能量液滴落的“滴答”声,以及幸存者们粗重压抑、如同破风箱般的喘息声。

阿铁和另外三个侥幸活下来的匠人,如同泥塑木雕般站在原地,呆呆地看着那倒下的、如同小山般的金属残骸,又看了看倒在石壁下、生死不知的林墨,眼中充满了劫后余生的茫然和…深入骨髓的敬畏。

林墨艰难地撑起身体,每一次动作都牵扯着全身的剧痛和精神撕裂般的虚弱。他抹了一把嘴角的鲜血,目光死死锁定在守卫者倒下的庞大身躯上。

他踉跄着,一步一步,艰难地走向那金属的尸骸。每一步都踩在粘稠的血泊和冰冷的油污中。

他来到守卫者那巨大的倒三角头颅旁。撬棍还深深地插在它胸腔下方的缝隙里。林墨伸出颤抖的、沾满血污的手,握住了撬棍冰冷的柄端。

用力!撬!

咔嚓!

厚重的装甲板边缘被强行撬开更大的缝隙!露出了内部复杂的结构。

在断裂扭曲的能量管道和破碎的符文阵列中央,一块拳头大小、通体浑圆、如同最纯净红宝石般的巨大晶体,静静地镶嵌在一个巨大的、由数枚精密齿轮组成的能量输出基座上。晶体本身依旧散发着温暖而稳定的橘红色光芒,如同跳动的心脏,但光芒比之前黯淡了许多,表面也布满了蛛网般的细微裂痕。基座边缘,被撬棍捅入的位置,结构出现了明显的扭曲和断裂。

就是它!守卫者的核心动力源!

林墨眼中闪过一丝狂热。他强忍着眩晕,小心翼翼地伸出手,避开那些扭曲断裂的锋利金属边缘,指尖触碰到那温热的晶体表面。

入手并非想象中的冰冷坚硬,而是一种温润如玉的质感,内部似乎有磅礴的能量在缓缓流淌、搏动。一股精纯、温和却蕴含着澎湃力量的热流,顺着指尖涌入他疲惫不堪的身体,竟让他撕裂般的精神刺痛都稍稍缓解了一丝!

他用力一抠!

咔哒!

晶体边缘的连接结构彻底断裂!这块散发着温暖光芒的“心脏”,被他从守卫者的残骸中挖了出来!

晶体入手温热,沉甸甸的,如同握着一团凝固的火焰。光芒透过他指缝流淌出来,照亮了他沾满血污和汗水、却异常明亮的眼睛。

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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