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周母一醒过来就拖着病体急忙出院。
刚到家门口,她心里就扑通扑通直跳,总感觉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这几天家里的遭遇已经非常糟糕,还能有什么更坏的事?
她颤抖着推开家门,眼前一幕让她瞳孔地震,她眼底闪过惊恐,双腿一软差点摔倒。
火急火燎地跑进门,她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地环视一周,可眼里看见的画面就是空荡荡的客厅,什么都没有了。
连窗帘都不见了!
“全没了?!怎么会全没了?”她不敢置信地转了一圈又一圈,整个人都崩溃了。
她发疯一般地跑遍了每个房间,又跑去了二楼三楼,越看越绝望。
最后来到书房的时候,她有些害怕,但还是深吸一口气走进暗室。
看到里面的积蓄空空如也,她如遭雷击,惊声尖叫!脑瓜子嗡嗡作响的,心态也失衡了!
一口气没上来,她白眼一翻,直挺挺向后倒去,又昏厥了。
“我的金子,我的翡翠……我的钱啊……”昏迷前,她还在喃喃自语,“竟然都没了……”
这是刚出医院,就要再进去。
没过一会儿,接到温玉姝举报的红袖章小将们和前来调查的公安局同志来到周家,想要带周母回去盘问。
看到了大门没关,他们对视一眼走了进去,正巧看到周母昏倒在地,呼吸微弱。
于是毫不犹豫地直接把她抬走了。
温玉姝跟在他们身后,眼瞅着他们将周母带走。她微微挑眉,默默在心里为周母“开心”。
真好,她不用去再医院了呢。
***
几日后,整个沪城都沸腾了。
“……一切反动派都是纸老虎!现对周家……做出如下处理决定!”
大喇叭传来激昂且愤慨的声音,在学校、街头及组织里一遍又一遍地循环播放。
温家大宅。
温玉姝在院子里悠闲地喝着灵泉水泡的茶,听到声音,她轻抿一口茶水,唇角微微弯起。
报应来了。
“周文,生活腐化堕落,作风不正,乱搞男女关系……即日起开除公职,剃阴阳头,游街三日,发配北大荒红星农场进行劳动改造!负责清理粪坑,五年为期!”
温玉姝轻笑出声,这个安排可真是……别出心裁啊。她都能想象周父在粪坑边呕吐不止的模样。
一定特别有意思。
也不知道他养尊处优了这么些年,能不能吃得了这种苦头,又能坚持多久精神不崩溃。
“周志远,生活腐化堕落,作风败坏,乱搞男女关系……剃阴阳头,游街三日,押送北大荒红星农场劳动改造,负责开垦荒地,喂养牲畜,五年为期!”
“苏婉晴,道德低劣,作风败坏,乱搞男女关系……剃阴阳头,游街三日,送去北大荒红星农场改造……”
“李丽芳,故意伤人,品德低下,不服组织的安排……判处三年有期徒刑,游街三日,送去……”
温玉姝听着大喇叭里对周家母子和苏婉晴的惩处,端起茶盏,将茶水一饮而尽,只觉压在她心底的一口恶气终于出了。
前世的怨恨,随之而散,她应该朝前看了。他们去北大荒劳改,不会有好的待遇,只会比她下乡的前世更惨。
劳改,只是他们往后余生悲剧的开端。
沪城的街道上传来喧闹声,这场“游街示众”已经开始了。
温玉姝放下茶盏,换上一身便服,戴上一顶宽边草帽,她决定去看看周志远他们,给他们送送行。
沪城主道,几个戴红袖章的小将正押解着被批斗的几人走来。
为首的周志远最是醒目。他半边脑袋都被剃得精光,另一半的头发乱如杂草。
他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啜泣,脖子上挂着“腐败分子”的大牌子,手里还拎着个破锣,一晃一晃的,整个人特别滑稽。
身后的周父头发被剃得精光,同样被戴高帽,挂着大牌子。此刻的他眼神空洞,只一味木讷地跟着前面的人走。
如同行尸走肉。
周母在他旁侧,也呆愣愣地走着,眼神涣散,她从亲眼看到家里的东西都消失不见之后就没精神头了。
也死活想不明白他们周家的宝贝都去哪里了,又是被谁偷走的!
再后方是苏婉晴被两个红袖章女同志押着剪头发。
她那张总是楚楚可怜的脸此刻惨白如纸,正崩溃地哭嚎着,挣扎着却无济于事。
苏婉晴内心绝望又恐慌。
【我后悔了……我不该勾引周志远的!】
【也不该攀附周家!】
【都怪我娘,如果不是她偏心哥哥,我也不会走上歧途!】
忽而心头一颤,苏婉晴猛地抬头,正好对上温玉姝看向她的视线。她瞳孔骤缩,双眸瞬间充血般通红。
【温玉姝!是你!你竟然来了?】
【现在一定是在看我的笑话吧!我恨你!】
温玉姝隐藏在人群中,挑了挑眉,心下惊讶苏婉晴的敏锐。
她轻轻掀起帽檐,眨了眨眼,微微歪头,动作优雅得体地冲苏婉晴露出一个甜美的笑容。
没错,就是本小姐来看你们了,感动吗?
苏婉晴被温玉姝的动作气得浑身发抖,但又无法跑过去教训她。她泪水涟涟,鼻涕泡都冒了出来。
【凭什么,凭什么我要受到这些痛苦,而温玉姝却依旧矜贵高傲!】
【我不服!】
周志远也看见了温玉姝的身影,他眼眸通红地盯着她,嘴唇蠕动发颤,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却又无法说出口。
【玉姝,你恨我吗……】
【我真的知道错了……】
【你救我好不好,我害怕了,我不想去北大荒啊!】
转过两条街,几个人都佝偻着背,低着头,内心煎熬,他们真想把脸埋进地里。
从主道走过,几人又被押到沪城的公共场所示众。
批判他们,也是为了震慑其他人。
“铛!”周志远被推了一把,踉跄着差点摔倒,他有气无力地敲了下锣,却立刻挨了红袖章小将重重一脚。
“你没吃饭吗?大点声音!”其中一个红袖章朝着他厉声喝道,“来,让大家伙看看你的这副丑恶嘴脸!”
“铛!铛!铛!”周志远精神已经在崩溃的临界点,他发疯般又哭又笑地敲打起锣,“我有罪!”
“我是腐败分子!我罪该万死!”
围观人群顿时爆发出一阵哄笑。
笑过后,又一边唾弃这些肮脏的腐败分子。
“听说他们去了那边要住窑洞,吃野菜,还有野兽会吃人!”
“活该,让他们一辈子都在那边改造吧!”
“……”
看着眼前的闹剧,温玉姝倏然感觉索然无味,也没有了报复的乐趣,她垂眸,转身离开。
走远时,温玉姝还能听到来自周志远那如杀猪般的哭嚎声:“不,不!我没有罪啊,我冤枉,冤枉!!”
他话音未落,就被红袖章同志一巴掌抽没了声,只剩下含糊不清的呜咽。
红袖章同志呵斥道:“谁让你停的?继续敲!”
周志远屈辱地跪下来,哭丧着脸继续。
恰在此时,一个人猛地从围观的人群里怒吼着冲了出来:“贱丫头,你怎么不去死!”
“啪!”
一记响亮的耳光让喧闹的人群瞬间安静下来,同时朝着来人看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