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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该干活了。”

冯轩的声音不高,却如同九天垂落的寒铁锁链,带着万古岁月的冰冷重量,狠狠砸在周楠新生的元婴之上,砸在她被暗金战纹覆盖的脊梁之上!

每一个字,都清晰地烙印在她神魂深处那冰冷的规则烙印之上,带来刺骨的寒意和不容置疑的意志。这不是请求,不是命令,是……宣判。

周楠垂下的眼帘猛地掀起!那双蕴藏着混沌幻影的眸子深处,沉淀的漠然瞬间被撕裂,爆发出被强行压制的屈辱火焰!身体如同被无形的巨手扼住,暗金战纹光芒骤然一盛,本能地抗拒着这赤裸裸的“工具”宣告!新生的强大力量在体内咆哮、冲撞,如同被囚禁的怒龙,要挣脱这冰冷的枷锁!

嗡——!

回应她这微弱反抗的,是神魂深处那规则烙印骤然爆发的、如同亿万钧神山倾塌般的恐怖威压!

轰!!!

周楠只感觉自己的意识如同被投入了黑洞!眼前瞬间被无边的黑暗和剧痛淹没!刚刚凝实的元婴雏形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剧烈震颤,表面甚至浮现出细微的裂痕!守护在核心的暗金烙印虚影爆发出刺目的光芒,死死护住最后一点灵光,却如同风中残烛,在浩瀚的意志冲击下疯狂摇曳!

身体更是如同被亿万根无形的钢针瞬间贯穿!每一寸肌肤,每一根骨骼,每一道经脉,都承受着被彻底碾碎的恐怖压力!她闷哼一声,膝盖一软,如同被无形的巨锤狠狠砸中!

“砰!”

沉重的闷响!

她单膝重重砸在冰冷坚硬的黑色冻土上!膝盖下的地面瞬间龟裂,蛛网般的裂痕蔓延开来!暗金战纹的光芒被死死压制回肌肤之下,变得黯淡无光。强大的混沌道体在这绝对的力量面前,脆弱得如同薄冰!

她死死咬着下唇,鲜血顺着嘴角溢出,染红了苍白的唇瓣。头被迫低下,只能看到冯轩那双沾着泥污、破旧不堪的布鞋鞋尖。屈辱!冰冷刺骨的屈辱如同毒液,瞬间淹没了她破茧而出时那短暂的力量感!什么新生神祇,什么混沌道体!在这绝对的力量面前,她依旧只是一件……可以被随意驱使、被轻易镇压的工具!

“哼。”

又是一声冰冷不屑的轻哼,如同最终的嘲弄,烙印在她摇摇欲坠的意识上。

冯轩甚至没有再多看她一眼。他沾着新鲜泥土的手随意地抬起,对着身前那片被他一划而出的巨大沟壑,对着沟壑对面那片被绝望笼罩的玄天宗残部,极其随意地……一点!

嗡——!

一道凝练到极致、近乎透明的混沌气流,如同无形的箭矢,瞬间穿透空间,精准地射入沟壑对面、被李佳怡抱在怀中、昏迷不醒的云朵体内!

“呃……”云朵发出一声微弱的呻吟,身体剧烈地颤抖了一下!

紧接着,让金云南、李佳怡等人惊骇欲绝的一幕发生了!

云朵心口处,那些如同附骨之疽、深深烙印在她生命本源中的暗红诅咒纹路,如同被投入了滚油!瞬间变得炽热、明亮!无数道扭曲的、如同血管般的暗红光芒从纹路中爆发出来,疯狂地在她皮肤下蠕动、膨胀!一股比之前更加浓郁、更加狂暴、充满了毁灭气息的怨毒诅咒之力,如同被彻底点燃的毒火,轰然从她小小的身体内爆发出来!

“啊——!!!”云朵猛地睁开双眼!那双原本清澈的眸子,此刻只剩下疯狂的血色和极致的痛苦!她小小的身体爆发出远超自身极限的力量,如同失控的野兽,瞬间挣脱了李佳怡的怀抱!

“云朵!”李佳怡失声尖叫,伸手想要抓住她,却被一股狂暴的诅咒气浪狠狠掀开!

“吼——!!!”彻底被诅咒支配的云朵,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咆哮!她悬浮在半空,周身燃烧着暗红色的诅咒火焰,无数道扭曲的暗红纹路如同活物般在她体表蠕动!她的气息疯狂飙升,瞬间突破了筑基的界限,甚至隐隐触碰到了金丹的门槛!但那力量充满了混乱、毁灭和不祥!她的目光,带着最原始的毁灭欲望,瞬间锁定了……沟壑这边,那个单膝跪地、被死死压制的周楠!

“不!停下!”金云南目眦欲裂,不顾一切地催动残存真元,拂尘化作白光锁链缠向云朵!但此刻的云朵,在冯轩那一道混沌气流的“催化”下,力量暴涨!拂尘光索尚未靠近,就被狂暴的诅咒火焰焚烧得滋滋作响,瞬间崩断!

金云南再次喷出一口鲜血,踉跄后退,眼中只剩下无边的绝望和悲愤!那位前辈……他不仅见死不救,反而……亲手点燃了云朵体内的诅咒?!他到底要做什么?!

沟壑这边。

周楠猛地抬起头!嘴角的血迹尚未干涸,眼中充满了无边的惊骇和冰冷的杀意!她清晰地感知到,云朵体内那被引爆的诅咒力量,如同被点燃的导火索!而导火索的尽头……赫然指向了她!指向了她体内那同样源自步家老祖血丹的混沌道基!

这是一种同源的吸引!一种诅咒对“母体”的疯狂反扑和……吞噬本能!

冯轩……他要用云朵!用这个被诅咒点燃的孩子,作为淬炼她的……磨刀石?!

这个认知,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她的灵魂深处!比之前所有的屈辱都更加冰冷,更加残酷!

“吼——!!!”

被诅咒彻底吞噬的云朵,发出最后一声充满痛苦和毁灭的咆哮!她小小的身体化作一道燃烧着暗红火焰的流星,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无视了那道深不见底的恐怖沟壑,朝着单膝跪地的周楠,疯狂地扑杀而来!诅咒火焰所过之处,连空间都留下道道焦黑的痕迹!

死亡的阴影,混杂着对云朵的痛惜和对冯轩的滔天恨意,瞬间将周楠笼罩!

避无可避!

挡?以她新生的元婴之力,未必挡不住此刻的云朵!但云朵会怎样?那狂暴的诅咒力量会瞬间将她娇小的身躯彻底撕裂、吞噬!她将神魂俱灭!

不挡?死的就是自己!

电光火石之间!

周楠眼中那被压制的屈辱火焰,被冰冷的决绝彻底取代!她猛地抬起头,那双蕴藏着混沌幻影的眸子,死死锁定疯狂扑来的云朵!神魂深处那守护的暗金烙印虚影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

不是对抗冯轩的意志!而是……遵循那冰冷的规则烙印中传递出的、最后一道清晰的指令——清除污染源!

“云朵……对不起了!”一个冰冷到极致、也痛苦到极致的念头闪过。

周楠那只撑在地面上的手,猛地一握!暗金战纹瞬间在她手臂上亮起!一股沉凝厚重的混沌之力,不再抗拒冯轩的引导,反而如同开闸的洪流,顺着他烙印的轨迹,疯狂地涌入她的手臂!

嗡——!

她单膝跪地的身影骤然消失在原地!原地只留下一圈被巨力踏碎的蛛网状裂痕!

下一秒!

她的身影如同鬼魅般出现在云朵疯狂扑杀的轨迹正前方!距离那燃烧的暗红火焰流星,不足三尺!

她没有攻击!而是……张开了双臂!

如同拥抱扑火的飞蛾!

轰——!!!

燃烧着诅咒火焰的云朵,狠狠撞入了周楠的怀抱!

恐怖的冲击力让周楠身体猛地一震!暗金战纹光芒狂闪!狂暴的诅咒火焰瞬间将她吞噬!那蕴含着步家老祖最恶毒怨念的诅咒之力,如同亿万根烧红的毒针,疯狂地刺入她的肌肤,钻入她的经脉,狠狠撞向她的元婴!

“呃啊——!”周楠发出一声压抑到极致的痛苦闷哼!身体如同被投入了岩浆炼狱!新生的道基被狂暴的诅咒力量疯狂侵蚀、污染!剧痛瞬间淹没了她所有的感知!

然而,就在这毁灭性的诅咒之力涌入她体内的瞬间!

“嗡——!!!”

她神魂深处那守护的暗金烙印虚影,如同被注入了最狂暴的燃料,骤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光芒!一股源自血脉深处的、古老而尊贵的威严气息轰然爆发!

吞噬!疯狂的吞噬!

无数道细微的金色光丝,如同最贪婪的饕餮根须,瞬间从她的元婴雏形、从她的四肢百骸爆发出来!精准地缠绕、刺入那些涌入的诅咒之力核心!

滋啦!滋啦!滋啦!

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密集、都要剧烈的消融声在她体内爆发!

步家老祖那狂暴的怨毒诅咒,在这暗金烙印的吞噬本能面前,如同遇到了天敌克星!诅咒之力被强行抽取、分解、化作最精纯的能量本源和一丝丝古老的气息,被烙印贪婪地吸收!同时,一股被净化后的、温和却磅礴的力量,反哺回周楠的元婴和道基!

剧痛依旧存在!诅咒侵蚀的痛苦和被强行吞噬转化的撕裂感交织在一起!但周楠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力量……在以一种恐怖的速度增长!元婴雏形表面的裂痕在快速愈合,变得更加凝实!暗金战纹的光芒也越发厚重!

她死死抱住怀中那小小的、被诅咒火焰包裹的身体,如同抱着一个灼热的火炉。云朵在她怀里剧烈地挣扎、抽搐,口中发出痛苦的呜咽,暗红的诅咒纹路如同活物般疯狂扭动,试图挣脱这“净化”的牢笼。

“坚持住……”周楠牙关紧咬,鲜血从嘴角不断溢出,眼神却冰冷而坚定。她疯狂地运转着那守护烙印的吞噬之力,如同最精密的清道夫,在云朵体内肆虐的诅咒核心中强行开辟道路,剥离、吞噬着那最本源的污染!

就在这时!

异变再生!

轰隆隆——!!!

整个玄天禁地,不,是整个天地,毫无征兆地剧烈震动起来!仿佛沉睡的洪荒巨兽被彻底激怒!

“嗤啦——!!!”

一声无法形容的、令人神魂欲裂的恐怖撕裂声,在禁地外围那片死寂的琉璃巨坑上空,悍然炸响!

天空,如同被一只燃烧着血焰的遮天巨爪,狠狠撕开了一道巨大无比、边缘流淌着粘稠血河的恐怖裂口!

裂口深处,不再是虚空乱流,而是一片……燃烧着无边血海、漂浮着无数巨大骸骨和残破战船的恐怖景象!

血海翻腾,掀起万丈血涛!每一滴血水都仿佛由亿万生灵的怨魂凝聚而成,发出凄厉绝望的哀嚎!骸骨如山,有巨龙的头颅,有神魔的残躯,散发出令人窒息的洪荒凶戾之气!残破的战船如同幽灵舰队,在血海中沉浮,船体上布满了刀剑劈砍和法则轰击的恐怖痕迹!

一股无法想象的、充满了暴虐、毁灭、疯狂和吞噬一切生灵气血的恐怖意志,如同灭世的洪流,从那血海裂口中轰然降临!瞬间笼罩了整个禁地!

这意志之强,远超之前的步惊云分身!甚至远超那被炼成血丹的步家老祖!这是……步惊云的本体意志!携带着他屠戮万界、血祭亿万生灵积累下的滔天凶威!

“冯——轩——!!!”

步惊云那如同亿万怨魂齐声尖啸的怒吼,混合着血海翻腾的咆哮,从裂口深处轰然传出!声音中充满了刻骨铭心的怨毒、被蝼蚁戏耍的狂怒,以及……一种吞噬一切的贪婪!

“毁我分身!炼我祖血!今日,本尊要抽干此界所有生灵之血!炼你神魂,永镇血海之眼!以祭我步家万载荣光!!”

随着他的咆哮,那横亘天际的巨大血海裂口猛地扩张!粘稠的血河如同决堤的天河,裹挟着无数的巨大骸骨和残破战船,带着毁灭一切的气息,朝着下方的玄天禁地,朝着那间低矮的茅草屋,朝着茅屋前那道破旧的身影和那个正在吞噬诅咒的暗金身影……轰然倾泻而下!

灭世血河,降临!

沟壑对面,金云南、李佳怡等人在这灭世般的恐怖意志和血河威压下,如同狂风中的落叶,瞬间被死死压倒在地!连抬头都做不到!眼中只剩下无边的绝望和灰暗!完了……一切都完了……

茅屋前。

血河的阴影瞬间遮蔽了灰暗的天光,浓郁到令人作呕的血腥气和怨魂的哀嚎充斥了每一寸空间!毁灭的气息如同亿万座大山当头压下!

冯轩缓缓抬起头。

破旧的斗笠下,那双蕴藏着日月轮转、混沌生灭的眼眸,平静无波地望向那倾泻而下的灭世血河,望向血河源头裂口中那道模糊却散发着滔天凶威的身影。

他的眼神,没有丝毫波澜。

如同农夫看着一场即将淹没田埂的……泥水。

沾着新鲜泥土的手,极其随意地……对着那咆哮而下的粘稠血河,轻轻一挥。

如同拂去衣袖上的一点……尘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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