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风如刀，割得人脸生疼。
前世的沈家。
在秦承泽平步青云后突然败落。
父亲被诬陷通敌，全家一百多人被斩首…
原来这一切早有预谋！
“王爷连这个都知道…”沈清声音微颤。
谢北辰意味深长地看着她：”本王知道的，比秦夫人想象的多得多。”
亭外风雪渐大。
沈清拢了拢狐裘，突然意识到自己在这场博弈中处于绝对劣势。
谢北辰掌握着太多秘密，而她甚至连他的真实意图都摸不透。
“王爷想要臣妇怎么做？”沈清终于开口。
“三件事。”谢北辰竖起三根手指，
“第一，找出血诏；”
“第二，让秦承泽自乱阵脚；“
”第三…”他顿了顿，
“三日后三皇兄会在醉仙楼密会秦承泽，去听听他们谈什么。”
沈清蹙眉：”前两件尚可，但第三件…臣妇如何能参与他们的密会？”
谢北辰从怀中取出一块玉牌：”这是醉仙楼天字号的通行令，凭此可进入密室隔壁的雅间。”
他唇角微勾，”秦夫人聪慧，自有办法让秦承泽带你去。”
沈清接过玉牌，触手冰凉。
谢北辰的计划环环相扣，显然筹谋已久。
而她，不过是他棋盘上的一枚棋子…
“臣妇有一问。”沈清直视谢北辰的眼睛，”事成之后，沈家…”
“沈家会安然无恙。”谢北辰打断她，”不仅如此，若秦夫人助本王成事，沈尚书入阁指日可待。”
入阁！那可是父亲毕生所愿。
沈清心跳加速，这诱惑太大…
“好。”沈清终于点头。
沈清与他轻轻碰杯，茶水温热入喉，却驱不散心中的寒意。
与虎谋皮，焉能不慎？
离开听雪亭时，谢北辰突然道：”秦夫人可会下棋？”
沈清一愣：”略懂一二。”
“改日本王邀夫人对弈一局。”谢北辰意味深长地说，”想必会很精彩。”
他起身，墨色大氅在雪中翻卷如云。
回府的马车上，沈清思绪万千。
谢北辰提供的情报证实了她前世的猜测——秦承泽确实从一开始就在利用沈家。
而三皇子，才是幕后真正的黑手。
“夫人，直接回府吗？”青竹扶着沈清上马车时轻声问道。
沈清摇头：”去沈府，秦钰在那里，该去接他了。”她拢了拢衣服：“几日不见，倒要看看这孩子有什么变化。”
她倒要看看，经过这几日的”母子团聚”，秦钰会有什么变化。
沈府比秦府热闹许多。
沈清刚下马车，就听见后院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哭闹声。
“我不回去！我要娘亲！”是秦钰的声音，带着哭腔。
沈清挑眉，抬手制止了要通报的丫环：”不必惊动母亲。”她示意青竹留在原地，自己悄无声息地往后院走去。
转过回廊，沈明兰的院子里一片狼藉。
秦钰正坐在地上撒泼打滚，几个嬷嬷手足无措地站在一旁
沈明兰则脸色铁青，手中攥着一封信。
“钰儿听话！”沈明兰压低声音呵斥，”你必须回秦府！”
“不要！”秦钰哭的满脸通红，”娘亲不要钰儿了！钰儿听见了，娘亲说钰儿只是…只是…”他抽噎着，小脸皱成一团，”只是颗棋子！”
沈明兰脸色大变，一个箭步上前捂住秦钰的嘴：”胡说什么！” 她环顾四周，突然看见站在院门口的沈清，顿时面如土色，”姐…姐姐…”
沈清缓步走进院子，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惊讶：”这是怎么了？大冷天的，钰儿怎么哭成这样？”她目光扫过地上散落的玩具和撕破的书页。
沈明兰强作镇定，挤出一个笑容：”没什么，孩子想家罢了，这几日总闹着要回去。”
秦钰看见沈清，哭声戛然而止。
沈清敏锐地注意到，这孩子看沈明兰的眼神已经变了，不再满是依赖，而是掺杂着受伤和困惑。
“钰儿，该回家了。”沈清柔声道，伸出手，”母亲来接你了。”
出乎所有人意料，秦钰犹豫片刻，竟然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踉跄着走向了沈清！
沈明兰脸色大变：”钰儿！”
秦钰回头看了生母一眼，小嘴抿得紧紧的。
最终还是走到了沈清身边，牵住了她的手。
沈清心中暗笑。
看来这几日，沈明兰和三皇子的人说了什么不该让孩子听见的话…
” 明兰 ” 沈清微笑道，”你好生养着，别太劳神。”她意有所指地看了眼沈明兰平坦的小腹，”身子要紧。”
沈明兰眼中闪过一丝怨毒，却不得不强颜欢笑：”替姐姐分忧是妹妹的福分。”
回府的马车上，秦钰异常安静，与来时的兴高采烈判若两人。
回到秦府，沈清刚安顿好秦钰，青竹就匆匆进来：”夫人，老爷回来了，脸色很不好看。”
沈清挑眉：”请老爷进来。”
秦承泽一脸阴沉地走进来，劈头就问：”夫人今日去哪了？”
沈清不慌不忙地整理衣袖：”去沈府接钰儿了，怎么了？”
“有人看见夫人的马车停在晋王府外！”秦承泽压低声音，眼中满是怀疑。
沈清心中一惊，但面上不显：”哦，那是路过。晋王府今日赏梅宴，车马众多，堵了路，我的马车不得不暂停片刻。”
秦承泽明显不信：”夫人与晋王素无往来，为何…”
“素无往来？”沈清打断他，”夫君忘了？三日前太后寿宴，晋王还特意与臣妇说话呢。”她故意做出委屈状，”夫君这般质问，是不信任臣妇吗？”
秦承泽一时语塞，半晌才道：”为夫只是担心夫人…晋王城府极深，夫人莫要被他利用。”
多么讽刺的提醒！沈清几乎要笑出声来。
真正在利用她的，不正是眼前这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吗？
“夫君多虑了。”沈清柔声道，”对了，过几日父亲寿宴，让我们先头天晚上过去吃饭，夫君可要同去？”
秦承泽脸色微变：”那日已有约在…夫人放心，正宴那日为夫一定会去！”
“醉仙楼的约？”沈清故作天真，”那正好，醉仙楼离沈府不远，夫君完事后可来接我一同回府。”
秦承泽大惊：”夫人怎知…”
“猜的。”沈清微笑，”夫君最近不是常去醉仙楼会友吗？”
秦承泽狐疑地看着沈清，似乎想从她脸上看出什么端倪。
但沈清一脸坦然，让他无从质疑。
“…好吧。”秦承泽最终妥协，”为夫尽量赶去接夫人。”
沈清心中冷笑。
计划第一步，成了。
夜深人静，沈清独自在灯下写密信。
信是给谢北辰的，简要说明秦钰的意外收获和醉仙楼的安排。
写完后，她将信用蜡封好，交给青竹：”明日一早，送去晋王府，亲手交给王爷。”
青竹领命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