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丝里将他掐疼的时候,自己也吓了一跳,她傻傻的问。
“你怎么不躲?”
勖恣睢难得说了实话。
“我躲你干什么?这世上唯一不会对我下狠手的就是你了。”
这句话成功说服了米丝里。
她红着眼睛跟他道歉,又问他,和他一起工作的人是不是对他很不好?
勖恣睢闻言,顺水推舟的卖起了惨。
只说现在工作不好找,眼下他收入还行,但说不定哪天就上裁员名单了。
那他要是没了收入,还怎么养她这个土皇帝呢?
米丝里是何等单纯好糊弄的孩子。
她听了这话,当场就愧疚的哭了,还说她以后会乖,绝不再闹他。
末了,她又眼泪吧嚓的献上香吻,希望可以得到他的原谅。
“傻子。”
勖恣睢一边抽烟,一边吐出这两个字,然而连他自己都没注意到的是。
他说出这两个字的时候,居然是笑着的。
他其实不该笑的,今晚有家宴。
他除了老丈人之外的另一个靠山,要带着妻女上门,同他说些交心的话。
如今他在牌桌上有了分量,靠山有心让他继承衣钵。
这是好事,他没有拒绝的道理,只是这个脸……
勖恣睢又照了照镜子,再度叹了口气。
粟莞的父亲,年轻时是缉毒英雄,中年又凭借功绩一路升任到京。
他老人家极擅钻营,筹谋几年过后,就顺利坐上了公安系统的头把交椅。
粟莞当年追他的时候,还是刑侦学院的学生。
要不是被病拖累,她早该女承父业,混出个样子来了。
勖恣睢掐了烟,知道自己今天无论如何也躲不过盘问。
毕竟他心细,粟莞的心自然也粗不到哪里去。
你看,老话说的多好,一个被窝里睡不出两样人。
车子复又发动,保安岗上的持枪卫兵向勖恣睢敬礼。
勖恣睢冲他一笑,看起来心情很好的样子。
殊不知他此刻的心情,简直比上坟还要来的沉重。
粟莞是个好太太,她把家打理的很好。
餐桌上的鲜切花,稍见枯萎就换。
满屋的红木地板,没有一块不整洁光亮。
就连勖恣睢的白衬衣,也从未有过褶皱污渍。
家和丈夫,都被她调理的像模像样,体面周全。
只可惜人无完人,金无足赤,太过一帆风顺的人生,有时也是一种诅咒。
粟莞这人心强身弱到了一定境界,这些年大把的中药西药吃下去,到底也无济于事。
她常常会想,如果自己的身体能好一些,那她就绝不会只做个家庭主妇。
她念书时,比她聪明的没她家世好,比她家世好的没她有脑子。
那些从乡镇上考上来的女孩子,总是用一种艳羡的目光看着她。
她享受这样的目光,同时又暗暗的自怜。
每逢体育测验,她就只能抱着腿坐在树荫下,看别的女孩儿肆意奔跑,散发出无与伦比的生命力。
有一次,一个很穷却很聪明的女孩,在跑道上重重崴了脚。
她看着她痛哭哀嚎,心里竟生出一种难以言喻的痛快。
病是最磨人心气儿的东西,再好的人,病的久了,都会有点疯。
粟莞恨自己不够强健,撑不起自己那颗要强的心,更恨那些出身没她好,却比她健康的人。
她们明明什么都没有,却白得一副康健的身子。
她明明什么都有了,却独差一副康健的身子。
真的讨厌。
……
勖恣睢一进家门,就见粟莞穿着一身温婉的棉麻长裙,站在玄关迎接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