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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少年识海之中,出现了一片方圆十里左右的陆地,仿佛是一个漂浮在时间与物质之间的岛屿,充满了无尽的宁静与纯粹。

陆地上面没有生灵,没有一株野草,黑色的土地上一股幽深亘古的气息,隐约飘荡。

从远处看去,就像夜空悬浮着一颗透明的玻璃球,散发着淡淡的白光。

丝丝缕缕的白色雾气从黑白交界处渗透进来,在陆地上空交集翻腾,仿若在孕育着新的生命。

“这是哪里?”少年看着眼场景,有些目瞪口呆。

“这是本源世界。”脑海中突兀响起一阵毫无感情的机械声。

“你能救我爹娘吗?”想起什么的少年突然开口。

“不能。”希望与失望总是形影不离,结伴而行。

“能…让我报仇吗?”少年又想起自己娘亲,想起堂屋里那道血迹。

“能。”惜字如金。

“我需要做什么?”握起双拳,眼前一个赤脚少年正在老槐树下苦苦哀求。

“集众生之力重新开天。”声音好像是在照本宣科,听不出情绪波动。

“众生之力?”少年有些不明白。

“众生对新世界的认可,或者说对你的认可,他们的信念可以加快本源世界汲取本源灵气,提高本源世界的成长速度。”脑中声音为少年解答心中疑惑。

“我现在能出去吗?”自己爹娘还在床上躺着。

“现在不能,因为你现在的身体还不能承载本源世界,如果现在在醒来你的身体就会崩溃 ,需要经过本源灵气初步锻体才行。”

“按照目前汲取速度,大概需要三天才能够你锻体的需求。”本源世界中那漂浮于陆地上空的白色雾气还在交汇融合。

“那我现在就只能等着?”心里仿佛被个无形的大石压住。

“是的。”

……

“初次见面,有没有礼物?”半天后少年终是开口,总要有点什么来分散心中的悲伤。

“获得造纸术。”

“获得玻璃制造技术。”

“获得太极拳法真解。”

“获得太极剑法真解。”

脑海中兀的就多了许多东西,就那样强行塞进了他的脑袋,也不管他愿不愿意。

“这是我通过你的记忆改良过的东西。

少年闭眼翻出这些记忆。

“可以当造高级符纸的造纸术?这玻璃真的比防弹玻璃还厉害?能防住十境剑修的攻击?”

“还有这太极拳法最后真能完虐武神?你确定这是太极剑法?太极剑法有御剑术?我在公园大爷那偷学来的东西有这功能?我读书少,你别骗我。”

周围安静得好像时间停滞了一样,连自己的心跳声都听不到。

折腾半天的少年没得到半句回音,只得把太极拳翻出来。

太极拳重以势打人,不重以式打人。制梢不如制根,制根不如制身,制身不如制心……

慢慢的少年的思绪已经完全沉浸在拳法的奇妙世界里,忘却了现实的一切。

“可以了。”终于在某一刻,声音再度响起,把少年的心神拉回意识空间。

少年只感觉眼前一黑,再度睁开眼时意识已经回到自己的身体,脑海中只传来一句仿若机械般的声音,却让他心里一沉。

“一刻钟内开始第一次锻体,锻体途中不能昏迷,途中昏迷宿主,永久失去自身意识,锻体后本源世界将会彻底融合。”

少年发现自己已经躺在自己床上,床边趴着已经睡着的黝黑男童。

少年拍醒黝黑男童,顾不得他那犹如灯泡的双眼和一脸激动的表情。

“平安,接下来我要做一件很重要的事,你去门口守着 ,等下不论发生什么都不要打断我,也不要让别人进来,有什么事情晚一点再说,清楚了吗?”

“嗯,林哥,晓得了。”看到少年那严肃的表情,黝黑男童点头往门口走去。

“来吧。”

待黝黑男童出去之后,少年盘腿坐于床上,在心中低语一声。

话音落下,一道乳白色的能量从少年识海溢出分散开来,刹时一股暖流流遍全身,少年不禁舒服的轻呼一声。

但是很快少年就发现不对劲,因为他感觉身体越来越热,渐渐的他额头上开始渗出汗珠,牙齿越咬越紧。

“唉唉唉,差不多了吧?小爷怕疼,唉,你说话啊,我真的怕疼。”少年心里哀求,可惜并没有回音。

“别闹,大爷我求你了,停下好不好?”少年感觉那股热流正朝着筋脉骨络中渗去。

那热流把少年全身筋脉骨骼一寸一寸全部碾碎,然后再重新粘合起来,少年身体表面开始渗出细细的血珠。

“你大爷的,我去泥马,给我停下,劳资要死了,老子不干了,快给老子停下,你个老屁眼……”半个时辰后,心里已经将自己所学都骂了一遍。

“陈平安。”在门外焦急等了一个时辰的黝黑男童终于听到了屋里传来的声音,疲惫不堪。

黝黑男童进门后只见少年正横瘫在床上,身体表面有一层黑红色的污垢痘,满头满脸都是。

“林哥,你咋了,我去药铺给你叫掌柜的过来。”

“没得啥事,我躺一会就好了……我爹娘怎么了?”少年连摆手的力气好像都没有了,说后面这句话时已经带着颤音。

“林哥,你已经昏迷了三天,杨掌柜说你是气急攻心。叔叔婶婶后事齐先生帮忙,昨天已经…已经送上山了,因为齐先生说最近天气闷热…”

黝黑男童眼里泪水在眼眶中打转。

“白天齐先生来看过,他说婶婶他们的事已经过去了…愿逝者安息,生者勉励。”

“行,我知道了,你今天回隔壁去睡,我这床是睡不了了。”

半响后少年的声音才幽幽传来,眼睛盯着屋顶不知道在想什么。

黝黑男童倔强的站在那里,既不说话也不离去。

“那你去给我打桶水来,我洗个澡,明天你带我去看看爹娘。”知道黝黑男童心意的少年,也不再劝说。

黝黑男童点头出去。

“本源世界融合完成。”脑海中冰冷的机械声再度响起,少年顿时感觉头晕目眩。

此时一道肉眼无法捕捉的能量波纹若水纹一样荡漾开去。

杨家药铺后院,躺在床上的老头睁开了眼眼睛,眉宇间凝聚着岁月的智慧,眼神深邃,仿佛能洞察世间万物。

“两个本命瓷都碎掉的泥腿子。”

感应一番并未发现异常,闭眼睡去。

学熟竹林茅屋中 ,还在借着烛光看书的中年儒生,突然抬头望着泥坪巷方向,片刻后也是收回目光,摇揺头低头继续读书。

廊桥下那把沉寂了数千年的老剑条,嗡的颤动了一下。

笠日清晨,小镇后山,黝黑男童带着少年走在山路中。

翻过一座并不高的山后,在对面的半山腰上安静地伫立着两座新坟。

“能成为你们的儿子,是我几辈子修来的福份。”

经过生离死别,体验了失去亲人的痛苦,至亲音容之后只能存于回忆了。

直到夕阳西下时,两人才下得山来。

“陈平安,你最大的心愿是什么?”走在前面的少年问后面的黝黑男童。

“存钱给爹娘叔婶的坟墓修得大大的,然后在镇子里买上两个店铺,娶一个像娘和婶子一样的婆娘,生一个聪明的儿子…”黝黑男童掰着有些粗糙的小手,认真的回答。

“平安,以后你以后就叫我哥吧,我娘不在了,以后我就是你亲哥。”

身后的黝黑少年只是重重点头。

刚刚走入小镇,前面浮桥边一个中年儒生站在那里。

“平安,你先回去把饭闷上,我回来做菜。”

黝黑少年也看到了中年儒生,点点头往镇子走去。

“先生。”少年作揖。

“无忧,陪先生走走?”中年儒生看见了少年下巴上已经结疤的伤口。

一大一小两个身影走在小镇的青石街道上。

“生命短暂,但精彩无限。别让无谓的愤怒和失望毁掉你的美好时光。”

中年儒生的脚步走得很慢,仿佛在迁就身旁的少年。

“娘说过,愤怒是无能的表现,男子汉大丈夫当如是也。”

少年没有看中年儒生,而是看着前面快步前行的黝黑男童。

“先生,有个问题困扰学生许多时日。”

中年儒生转头。

“愿闻其详。”

“仁者虽告之曰井有仁焉,其从之也?”

少年停步。

“何为其然也?君子可逝也,不可陷也;可欺也,不可罔也。当行仁之事,言行仁急。”中年儒生没考虑多长时间。

“谢先生解惑,学生家里还有事,学生告辞了。”

“鲜衣怒马少年时,不负韶华行且知。”

少年作揖行礼,最终头也不回消失在路的尽头。

夕阳倾泻而下,给少年镶嵌上了层层光晕,幼小的背影让人恍惚间产生了幻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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