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边的风动。
阖藤月起身离去。
姜里看着阖藤月颀长的背影逐渐远去,神色凝沉。
姜里翻找背包,拿出一条领带,将刚刚被咬伤的脖颈缠绕起来。
若是陈序星看到,势必会打趣一番,要是被阖藤月听到,始终不是太好。
脖颈一动,就袭来一股火辣辣的刺痛。
姜里蹙眉,扶着脖颈轻轻地扭动了一下,将领带包裹上去。
一股清香的药草味道涌入鼻尖。
姜里抬眸。
阖藤月手中拿着碾碎的草药,斑驳的阳光镀上在他身上,银光闪烁。
“这是治疗外伤的草药。”
姜里晃了一下眼睛,有些呆滞地‘哦哦’两声,伸出手。
阖藤月抬起手,“我帮你。”
姜里点头,仰着头,露出一截如雪的脖颈,眼底凝沉不在,眼尾舒展些许。
阖藤月拿下他包扎的领带,指尖不经意擦过脖颈,冰凉的,草药敷上,一股清凉将那火辣辣的疼痛抹去。
阖藤月贴心地帮助着他包扎,呼吸轻轻喷洒在他的脸颊,肤薄如雪,犹如山神的孩子,遗世而独立,恍人心神。
“三日后取下,期间不要着水。”阖藤月嗓音幽若寒潭。
姜里点点头,“嗯,好。”
“谢谢。”
–
姜里带着阖藤月一起出来。
陈序星瞠目结舌,急吼吼地拉着他往一旁,小声地道:“你不是去方便,怎么把他带回来?”
“他也在方便,遇到了就一起回来。”姜里敷衍解释。
陈序星看看阖藤月,又看看他,明显是不相信,吐槽道:“缘粪啊!”
Get到损友的话里意思的姜里:“……”
–
陈序星扶着随手折下的木条,一步一步踩在被腐烂干叶覆盖的潮湿泥土上,滑溜溜的,屁股一片泥黄色的泥土。
那是他刚刚摔跤留下的痕迹。
“还有多久能够到,我受不了了。”
陈序星不小心摔了一跤,一屁股坐在地上的土上,又没有带多余的裤子,简直就是社死之中的社死,偏生这路又滑,滑了好几次,幸好有姜里拉着,不然裤子就不单单是屁股有泥巴。
他可不想要成为泥人。
陈序星几欲崩溃。
姜里也有点崩溃,这路是真的难走,这里的灌木常年遮天,不见天日,湿气很重,又冷又寒,泥土也滑溜溜的。
姜里颤颤巍巍的扶着木头拐杖。
他和陈序星一样折断了一截木条做拐杖。
前方的雾散了,姜里眼眸迸发出亮光,指着前方,“到了!”
陈序星看去。
看着远处露出依山而建的吊脚楼,拉着姜里,喜极而泣:“我们从那个深山老林出来了!”
“天知道我看到那些虫子,天都快要塌了!”
“还有那滑不溜揪的泥巴,好恶心。”
姜里看着陈序星轻松愉快的样子,没有说话,而是复杂地看着前方危机四伏的寨子。
他知道他们不来生寨也是不可能。
阖藤月的目的就是沈清晚,也幸好是沈清婉,阖藤月才带他们出去,否则误入的他们会迷失在雾霭弥漫,看不到阳光的林子里面,九死一生。
阖藤月的出现,是救赎,亦是深渊,对于误入的他们,没有选择,只能怪自己走进了神秘危险的森林而不自知,眼下跟着沈清晚,跟着阖藤月,是唯一的选择。
还有十天,他的蛊毒就会发作,歃血蛊的发作,一天比一天蚀骨疼痛。
发作最痛苦的是在一个月后。
发作之后也会每日都会疼痛难忍,觉醒前,他因为那爱女主的炮灰设定,竟然能够硬生生的忍下来。
姜里不知道该佩服作者设定的狗血,还是该感谢难为作者给他的强魄体质。
“哎呦!”陈序星激动坏了,杵着拐杖往前快速走去,木条做的拐杖撑不住他,硬生生折成了两半。
他一个重心不稳,往前扑去。
姜里急忙伸手。
陈序星鼻尖涌入一股清香带着淡淡草药的味道。
阖藤月看着姜里伸出的手落在半空,落日的余晖落在他的眉宇,映衬出几分干净的意味。
陈序星幸得一个身穿绛紫色苗族服饰的男人及时扶住。
此人的装扮和阖藤月差不多,一双桃花眼潋滟风华与温情,身上的气质平生让人生出几分好感,亲和感极强。
不像阖藤月表面上看起来,淡漠又疏离,狠起来,疯狂又偏执。
面对背叛者,杀伐果决,毫不手软。
陈序星急忙道谢,从绛紫色的苗疆人怀中起来。
银光闪烁。
那人伸手将陈序星头顶的几根杂草摘下,轻轻地拍了拍他头顶的尘土。
陈序星脸色大红。
那人看着陈序星的裤子,而后看着他的鞋底。
陈序星立刻捂着屁股,遮住屁股因为摔跤而沾染上的泥巴,脚趾抓了抓地,鞋子上满是泥巴,第一次如此狼狈,低着头,磕磕绊绊地道:“谢谢。”
“没事。”那人回应陈序星,随后看向姜里几人,“我姓谢,谢池笙。”
“近日雾气大,来寨子的路泥泞些许,大家一路上辛苦了,苗寨欢迎你们的到来。”谢池笙道:“藤月跟我说你们今日到达,房间已经为你们收拾干净,先去洗洗身上的尘土。”
姜里乜了一眼阖藤月。
阖藤月就像是一个古人,身上没有手表,手机等任何外面的东西,怎么事先与这人联系?
姜里心中复杂万千,却没有说话。
阖藤月注意到他视线,淡淡地睨视着他。
姜里颔首,露出一个不失礼貌的笑。
在姜里收回视线后,阖藤月眼眸晦暗幽沉。
–
沈清晚看着木桌上准备好的红色苗服,心中松了一口。
她重生了。
不过却错过了一个剧情,明明应该是她去寻找阖藤月,照顾他。
这也是阖藤月对她上心的第一步。
谁知道会被那个炮灰姜里先一步。
上辈子她都没有得到阖藤月,阖藤月那一张脸,直叫人心痒痒。
这一世她就不信啃不下来阖藤月这块骨头。
她原本来苗寨是为了得到一种草药,阖藤月早就知道她的打算一路上都在扮猪吃老虎。
故意蛊惑她,撩得她心痒痒,让她连陪在他身边的爱妃林灼都顾不上了,毕竟有了纯元皇后阖藤月,眼睛里面哪里还容得下什么垃圾姜里。
–
苗族的吊脚楼别具一番风格与古韵,姜里上了楼,简单洗漱,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在堂屋等着几人。
“姜里,我在这里。”陈序星咋咋呼呼,身上的银饰叮当作响。
姜里看着换了一身红白相间苗服的陈序星,“你自己的衣服呢?”
“谢池笙给我准备了一套苗服,他的好意,我自然不能辜负。”
姜里:“……”
旁边传来脚步声,沈清晚和男友上来,沈清晚身上穿的也是一身红白相间的苗服,丹唇艳丽,眼眸妩媚多情,并排与男友走上楼。
姜里看着陈序星,又看看沈清晚。
没有觉醒之前,他认为这没有什么的。
但是……苗疆的人,总是会喜欢给心悦之人准备一套红色的苗服,潜移默化的让他们对苗族产生亲切的感觉。
这样以后留在这里,也不是不能接受。
姜里看着傻乎乎的陈序星,心脏紧绷。
苗疆的男人都这么容易喜欢上别人,无论男女?
想起来之前谢池笙唯独帮陈序星整理头发,语气那么温柔,现在又给陈序星备好红白相间的苗族服饰。
姜里不由得有些忧心忡忡。
阖藤月能够一言不合真的杀了女主,那么能够和阖藤月这样的人成为朋友的谢池笙多半也不是什么好人。
谢池笙准备了一桌子的菜。
阖藤月此时不在。
姜里心不在焉地吃了几口。
–
远处的吊脚楼内,阖藤月拿出一把蛇纹匕首,拔出匕首,寒光映照得他的眼眸幽得发蓝。
他割开指尖,汨汨的鲜血流出,滴落在蛊盅之中。
乌发上趴着的蝎子动了动,缓缓爬下。
手腕上的衔尾蛇松开嘴,尾巴从口中抽出,这些都是他的本命蛊,一月以他的血液喂食一次。
与此同时,姜里看着窗外的树发呆。
树上一只通体发黑的蝴蝶闻到了鲜血的芬芳,从树皮上轻轻振翅,飞向空中,黑色褪去,蝴蝶身体变得透明,融于空中,杳无踪迹。
凭借着肉眼,根本无法看出。
阖藤月轻倚着手,低头轻轻抚摸蝎子的头,“今日为何让他靠近我?”
蝎子小身板一抖。
阖藤月轻轻地抚摸着衔尾蛇的蛇头,看向辫子内的蛇。
若是有人敢贸然靠近他,他身上的蛊虫会顷刻间要了那人的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