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护车穿行在暮色里，林悦右臂的纱布渗出暗红血迹。苏然正用镊子夹取父亲信纸上的蜡屑，透明的蜡层下，”苏父挪用公款” 几个字渐渐显形。
“这是柳玉茹的笔迹。” 林悦盯着信纸边缘的鸢尾花纹，那是柳玉茹特有的标记，”她故意伪造证据，想让苏家与林家彻底反目。”
苏然的指尖在 “挪用” 二字上停顿：”1998 年纺织厂确实少了批进口棉纱，价值刚好五十万。” 他突然抬头，眼底有复杂的光，”但我查到，提货单上的签字是伪造的。”
救护车突然变道，护士惊呼着扶住输液架。林悦看向窗外，萧逸的黑色轿车正斜插过来，车窗里闪过萧正雄苍老的脸 —— 那个本该在监狱里服刑的人，居然提前出狱了。
“他们想抢信。” 苏然迅速将信纸折成方块，塞进林悦的靴筒，”到医院后直接去太平间，我引开他们。”
晚上八点，太平间的制冷机发出嗡鸣。林悦攥着从苏然那里借来的手术刀，躲在 3 号停尸柜后。柳玉茹说的 “东西”，会不会藏在父亲的 “尸体” 里？
脚步声由远及近，柳玉茹穿着白大褂，推着辆盖着白布的推车进来。她掀开布单，露出张与父亲一模一样的脸 —— 是蜡像，眼角有颗痣，那是父亲没有的特征。
“别躲了。” 柳玉茹的声音在冷空气中发颤，”你父亲在城郊教堂，萧正雄的人正往那里赶。”
林悦握紧手术刀走出来：”为什么帮我？”
“我欠你母亲的。” 柳玉茹从蜡像胸腔里掏出个铁盒，”这是你母亲临终前托我保管的，说等你足够强大再给你。”
铁盒打开的瞬间，林悦倒吸口冷气 —— 里面是母亲的日记，最后一页贴着张三人合影：年轻的母亲、柳玉茹，还有个穿军装的男人，眉眼与苏然有七分像。
“他叫苏振邦，是苏然的叔叔。” 柳玉茹点燃支烟，火光映出她眼角的皱纹，”当年你母亲救过他，他承诺会护你周全。”
日记里记载着 1997 年的冬天：母亲发现萧正雄在布料里掺假，想告诉苏明远，却被萧正雄软禁。柳玉茹冒死放走她，却被萧正雄用家人要挟，被迫成为眼线。
“你母亲跳江前，让我无论如何要保住你。” 柳玉茹的声音哽咽，”苏振邦去年从国外回来，他手里有萧正雄买凶的完整证据链。”
走廊突然传来撞门声，萧正雄的保镖举着手电闯进来。柳玉茹猛地将铁盒塞进林悦怀里：”从通风管道走，教堂的钥匙在盒底！” 她拽着林悦躲进停尸柜，外面传来枪声。
林悦在狭窄的管道里爬行，铁盒硌得肋骨生疼。盒底的钥匙串上挂着片木牌，刻着 “然” 字 —— 是苏然的名字，边缘有新磨的痕迹。
管道出口通向医院顶楼，苏然正与萧正雄对峙。老人拄着拐杖，手里把玩着枚银质打火机，火苗映出他袖口的龙纹刺绣 —— 那是当年纺织厂工会主席的标志。
“苏明远是我最好的兄弟。” 萧正雄突然笑了，”但他非要毁了我，只能让他消失。”
苏然的拳头攥得发白：”我父亲的入狱也是你设计的？”
“不，是你父亲自愿的。” 萧正雄抛出份认罪书，笔迹与苏然父亲如出一辙，”他说要保你祖父的名声。”
林悦突然想起母亲日记里的话：”苏振邦有个双胞胎哥哥，早年夭折。” 她低头看向木牌，”然” 字的笔顺，与父亲教她的写法完全相同。
凌晨三点，城郊教堂的尖顶刺破夜空。林悦用钥匙打开侧门，看见父亲跪在圣像前，手里攥着张泛黄的合影 —— 是他与苏然祖父、萧正雄年轻时的照片，背后写着 “三人同行，至死不渝”。
“你来了。” 父亲转过身，鬓角多了些白发，”柳玉茹告诉你多少？”
“母亲的日记，苏然的身世。” 林悦盯着父亲的手，食指有块新疤，”苏然其实是苏振邦的儿子，对不对？你故意让他以为自己是苏明远的孙子，是为了保护他。”
父亲的肩膀垮下来：”苏振邦当年为救我断了条腿，我答应他会护苏然周全。” 他从圣经里抽出张纸，”这是萧正雄的忏悔书，他说苏明远是他失手推下楼的。”
钟声突然响起，萧正雄带着人闯进来，手里举着枪：”把忏悔书给我！”
林悦将纸塞进圣像底座，突然冲向萧正雄。混乱中，父亲挡在她身前，子弹穿透了他的肩胛。警笛声响起时，萧正雄对着自己的太阳穴扣动了扳机。
清晨的阳光透过教堂彩绘玻璃，照在父亲的手术单上。林悦摩挲着苏然送的木牌，突然发现背面刻着串日期 —— 是她的生日，也是苏然的生日。
“他早就知道自己的身世。” 父亲虚弱地说，”那本日记是他故意让你看到的。”
林悦的手机突然震动，是苏然发来的照片：萧正雄的尸体旁，放着本账簿，其中页记载着 1998 年的转账记录，收款人是 “林国栋”。
“他为什么要骗我？” 林悦的声音发颤。
父亲握住她的手，指腹划过她掌心的生命线：”因为苏然的母亲，是萧正雄的私生女。”
教堂的钟声再次响起，林悦看着照片里的账簿，突然想起苏然包扎伤口时，袖口露出的龙纹胎记 —— 那是萧家独有的印记。
远处传来汽车引擎声，苏然的车停在医院楼下。林悦握紧染血的木牌，指节泛白：他接近自己，究竟是为了复仇，还是为了完成父辈的救赎？
阳光穿过走廊，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像条通往未知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