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轿车在凌晨的街道上疾驰，车窗外的萧氏集团大厦越来越近，顶层的总裁办公室亮着孤灯。林悦攥着手机，张诚发来的短信在屏幕上发烫 —— 苏然父亲的入狱档案扫描件里，附着份林国栋的亲笔证词，字迹力透纸背。
“我爸为什么要举报你父亲？” 林悦的声音在安静的车厢里发颤。
苏然转动方向盘的手顿了下，车灯光束扫过路边的梧桐叶：“纺织厂破产前，账上确实少了笔钱。我爸说是替萧正雄背黑锅，林伯伯…… 大概是信了证据。”
他从储物格里翻出个旧饭盒，里面装着块干硬的月饼：“这是我爸入狱前给我的，说等他出来就带我们去看中秋灯会。” 月饼包装纸上的日期，正是苏明远坠楼的第三天。
林悦的指尖抚过包装纸的褶皱 —— 这和父亲书房里锁着的那盒月饼，是同一个牌子。
萧家别墅藏在半山腰，铁艺大门上缠绕着枯萎的蔷薇，门柱上的监控摄像头正对着来路。苏然将车停在百米外的树林里，从后备箱拿出套黑色连帽衫：“我进去找萧正雄的书房，你在这里等信号。”
“我跟你一起去。” 林悦抓住他的手腕，指腹触到他掌心的茧子 —— 那是常年握画笔磨出的痕迹，和记忆中母亲画设计图时的手很像。
两人翻墙而入时，林悦注意到花丛里藏着的红外感应器，闪烁着微弱的绿光。苏然熟练地避开监测区，在假山后蹲下：“萧正雄的书房在二楼东侧，窗户对着后花园。”
“你怎么知道？”
“我爸以前带我来参加过宴会。” 苏然的声音压得极低，“他说萧家的书房，藏着所有肮脏的秘密。”
二楼的走廊铺着厚厚的地毯，吸走了脚步声。萧正雄的书房门虚掩着，里面传来翻东西的声音。林悦透过门缝看去，老人正将个铁皮箱塞进保险柜，箱角露出半截泛黄的布条，印着纺织厂的厂徽。
苏然用发夹撬开房门锁时，萧正雄突然转过身，手里举着把古董枪：“我等你们很久了。”
老人的头发全白了，眼神却依旧锐利，扫过林悦手里的手机：“张诚是我安插在银行的人，你们的一举一动，我都知道。”
林悦的心沉下去 —— 原来从一开始，他们就在对方的算计里。
“那盒月饼，是你让我爸送的吧？” 苏然突然开口，指尖点在铁皮箱的锁扣上，“里面夹着挪用公款的‘证据’，故意让我爸发现。”
萧正雄笑了，枪声在书房里回荡：“苏明远太碍眼，他儿子留着也是祸害。林国栋倒是聪明，懂得顺水推舟。”
混乱中，林悦扑过去抓住铁皮箱，箱盖摔开的瞬间，堆泛黄的单据散落一地。其中张验收单上，萧正雄的签名旁，有个模糊的指印，和母亲日记里夹着的指甲印完全吻合。
“这是 1997 年的劣质棉验收单。” 林悦举起单据，声音发颤，“我母亲的指纹为什么会在上面？”
萧正雄的枪口垂了下去，脸上露出种诡异的平静：“你母亲当年是纺织厂的质检员，她早就发现了布料有问题。” 他从保险柜里抽出张照片，是母亲和他的合影，背景是纺织厂的车间，“她求我别用劣质棉，说会害死人。”
照片背面写着行字：“若我出事，让悦悦忘了一切。”
林悦的眼泪突然涌出来 —— 原来母亲不是被软禁，是自愿留在萧家当卧底，试图收集证据。
“苏明远坠楼那天，你母亲也在现场。” 萧正雄的声音像砂纸摩擦，“她想阻止，却被萧逸的母亲推下楼梯，流产了。”
林悦猛地看向苏然，他的脸色惨白如纸。母亲日记里缺页的那部分，原来记录着这样的伤痛。
警笛声从山下传来时，萧正雄突然将枪对准自己的太阳穴：“有些债，总要有人还。”
枪声响起的瞬间，苏然扑过去夺枪，子弹擦过林悦的耳边，打在墙上的油画上。画框碎裂的声音里，林悦听见手机震动，是张诚发来的视频 ——
画面里，父亲被绑在椅子上，柳玉茹站在旁边，手里举着把刀：“让苏然把铁皮箱带回来，否则你父亲的手指，就留在这里了。”
视频的背景音里，有教堂的钟声。林悦突然想起母亲日记里的地址：城郊圣心教堂，是母亲和父亲结婚的地方。
“他们在教堂。” 林悦拽着苏然往楼下跑，“张诚才是真正的内鬼，柳玉茹根本没自杀！”
苏然的脚步顿了下，回头看向萧正雄的尸体，眼底闪过丝复杂的情绪：“我爸的冤案，还没昭雪。”
“先救我爸！” 林悦的声音带着哭腔，“所有的事，我们一起面对。”
车子冲下山坡时，林悦看见天边泛起鱼肚白。苏然握着方向盘的手在抖，车载电台突然传来新闻播报：“萧氏集团总裁萧正雄于今晨自杀，警方在其书房发现大量纺织厂旧账，涉及多起经济犯罪……”
“是张诚报的警。” 苏然关掉电台，“他想让萧正雄死无对证。”
林悦翻开从铁皮箱里带出来的账本，其中页贴着张剪报，是 1998 年的社会新闻，标题是 “纺织厂女工坠江身亡，疑为自杀”。照片上的女人，穿着母亲最喜欢的蓝色连衣裙。
“我母亲不是自杀。” 林悦的指尖划过照片，“是被他们灭口的。”
车子驶近教堂时，林悦看见尖顶的十字架在晨光里闪着冷光。苏然突然握住她的手，掌心温热：“等救出林伯伯，我们就去翻案，不管是我爸的，还是你母亲的。”
林悦抬头看向他，阳光透过车窗照在他脸上，睫毛投下淡淡的阴影。她突然想起相册里那张合影，五岁的自己举着棉花糖，笑得没心没肺。
教堂的大门敞开着，里面空无一人，只有父亲的手机落在祭坛上，屏幕亮着，显示着条未发送的短信：
“然然是苏振邦的儿子，萧正雄要找的，一直是他。”
林悦的心跳骤然停住 —— 苏然的身世，比她想象的更复杂。而萧正雄不惜一切要找的，究竟是什么？
远处传来警笛声，混合着教堂的晨钟声，像一曲诡异的镇魂歌。林悦攥紧账本，指节泛白，她知道，这场跨越两代人的恩怨，才刚刚揭开最残酷的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