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白色牢笼
消毒水的气味像无数细小的针，扎进林晚的鼻腔。她缓缓睁开眼，天花板上的吊灯在视网膜上投下模糊的光斑，耳畔传来监护仪规律的"滴答"声。右手背一阵刺痛，低头看到输液管正在输送琥珀色的液体——是抗焦虑药物。
"醒了？"
陈墨的声音从阴影里传来。男人坐在床边的椅子上，领带松垮地挂在脖子上，胡茬冒出青黑的茬口，手里捏着个透明证物袋，里面装着个矿泉水瓶。
"这是……"林晚沙哑地开口。
"直播前你喝的水。"陈墨将证物袋举到灯光下，瓶底残留着少量液体，"检测出咪达唑仑，一种速效镇静剂，普通人摄入10mg就会嗜睡，你喝了至少半瓶。"
林晚感到一阵寒意从脊椎爬上后颈。她想起直播前那个笑容亲切的保洁阿姨，对方坚持说"这是陈先生给您准备的蜂蜜水"，而她当时太紧张，甚至没看清瓶盖是否被打开过。
"监控显示，那女人从安全通道离开，戴着帽子和口罩，查不到身份。"陈墨掏出手机，调出一段模糊的录像，"但你看这个——"画面中，保洁阿姨转身时，袖口闪过一抹紫色纹身，形状像只展翅的蝴蝶。
林晚猛地攥紧床单："周雨薇的助理……李薇的后颈就有这种纹身。"
第二节：数据绞肉机
病房外突然传来争吵声。林晚挣扎着坐起，看到几个穿着黑色卫衣的年轻人被保安拦在门口，为首的女生举着手机大喊："我们是护乔联盟的！就想看看姐姐怎么样了！"
"是粉丝。"陈墨拉开窗帘，清晨的阳光照在他疲惫的脸上，"从昨晚开始，#胎记是天使的吻痕#话题已经刷了三亿次，不过……"他顿了顿，划开手机屏幕，"黑粉创建了#丑人就该戴面具#，实时在线人数破百万。"
林晚接过手机，映入眼帘的是铺天盖地的对比图：一边是她露脸时的截图，胎记被用红色圈圈标出；另一边是周雨薇化着精致妆容的自拍，配文："建议某些人回炉重造后再出来骗钱~" 评论区里，有人翻出她三年前的病历，质疑"抑郁症是卖惨人设"，甚至有营销号煞有介事地分析："旺仔小乔的面具价值千万，团队故意策划直播事故炒作"。
"他们在转移视线。"陈墨突然握住她的手，掌心的温度让林晚微微一颤，"周雨薇买了二十个热搜，现在全网都在讨论你的长相，没人关心是谁在你水里下药。"
手机突然震动，弹出一条私信。林晚点开后瞳孔骤缩——是段未署名的视频，画面里，王总将一个厚厚的信封塞进保洁阿姨手中，背景是公司地下车库的标志牌。
"发给我。"陈墨立刻掏出笔记本电脑，"这可能是关键证据。"
第三节：记忆碎片
正午的阳光被云层切割成碎片，洒在林晚的病历单上。精神科医生推了推眼镜，声音平静得像潭死水："惊恐发作是创伤后应激障碍的典型症状，建议继续服用帕罗西汀，同时配合EMDR治疗。"
"她能出院吗？"陈墨靠在门边，一根接一根地抽烟，烟灰落在锃亮的皮鞋上。
"理论上可以，但……"医生看向林晚，"林小姐需要避免任何可能引发焦虑的刺激源。"
刺激源。林晚盯着窗台上的花瓶，里面插着粉丝送的向日葵，花瓣上还沾着水珠。昨晚直播时的弹幕如潮水般涌来："丑八怪去死""骗钱的贱人""难怪你妈会死"……最后一句像把生锈的刀，剜进她的心脏。
"陈墨，"她突然开口，"我要见李薇。"
男人掐灭烟头，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她在周雨薇公司做公关，现在恐怕……"
"她会来的。"林晚摸出手机，给那个熟悉又陌生的号码发了条短信："我有你当年推我下楼的监控。"
那是个永远无法忘记的雨天。高三教学楼的天台上，李薇笑着说"想看看天使的翅膀吗"，然后猛地推了她的后背。坠落的瞬间，她看到李薇袖口的紫蝴蝶纹身，在雨幕中像只狰狞的怪物。
第四节：血色交易
深夜的地下停车场寒气逼人。林晚戴着宽大的口罩和帽子，蜷缩在陈墨的车后座，透过车窗盯着远处的身影。李薇穿着件oversize卫衣，不停回头张望，马尾辫扫过后颈的紫蝴蝶纹身。
"东西带来了吗？"陈墨摇下车窗，冷声道。
李薇哆嗦着递过一个U盘，手指上的美甲剥落了一块："这是周雨薇和王总的全部聊天记录……还有当年的视频原件。"
林晚猛地扯开口罩："为什么现在肯帮我？"
女孩浑身一颤，脸色瞬间惨白。五年过去，林晚的容貌变得精致，但那双眼睛依然和当年坠楼时一样，充满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我……我怀孕了。"李薇掀起卫衣，露出微微隆起的小腹，"周雨薇让我去打胎，说影响公司形象……"她突然哭出声来，"那天在直播间，我看到你的胎记，突然想起你妈妈跪在我家门口的样子……"
陈墨接过U盘，里面的文件让他瞳孔骤缩。2020年7月15日，王总发给周雨薇的消息："姓林的女人快查到当年的事了，必须让她闭嘴。" 附件是段监控录像，画面里，林晚的母亲在医院走廊拉住王总，似乎在质问什么，下一秒被保安拖走。
"当年我妈不是意外死亡。"林晚的声音像冰锥，"是他们……"
"先别急。"陈墨按住她颤抖的肩膀，"这些证据还不够，我们需要——"
话未说完，停车场的灯光突然熄灭。刺耳的刹车声从后方传来，一辆黑色SUV径直撞向他们的车。陈墨猛地打方向盘，车头重重撞上消防栓，安全气囊瞬间弹出。林晚在剧痛中听到李薇的尖叫，透过破碎的挡风玻璃，看到SUV车门打开，戴着黑色头套的男人握着棒球棍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