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殇再次睁眼时,鼻尖先捕捉到一缕幽沉的香气 —— 像是黑蔷薇揉碎在雪松香里,清冽中浸着丝危险的甜腻,缠得人呼吸都微滞。
映入眼帘的是雕花拔步床,流苏垂落如瀑,古色古香的房间里,每一处雕纹都精致得像凝固的时光,连窗棂上的缠枝莲都仿佛在暗夜里流动着微光。
“我…… 被吓晕了?” 他揉着发胀的太阳穴,指尖还残留着那抹若有似无的香,和记忆中高空那道威压带来的窒息感重重叠叠,像条冰冷的蛇缠上心头,猛地一紧。
门 “吱呀” 一声被推开,一道身影逆着廊下的烛火而来,衣袂翻飞间带起更浓的香。
白发如瀑垂落腰际,血瞳似燃着两簇幽火,一袭血色长裙曳地而行,裙裾上绣着弯月与黑蔷薇,针脚密得不见底,像是暗夜中骤然绽放的罂粟,美得淬了毒,连影子都泛着猩红。
洛云汐缓步走近,绝美的脸上漾开一抹温柔到极致的笑,那笑意却没抵到眼底,只在猩红的瞳孔里漾开圈圈涟漪,像深潭里的碎冰。
“小师弟,醒了?”
绝殇浑身一僵,冷汗瞬间浸透了里衣 —— 他怎么把这位祖宗忘了!
原书里的洛云汐,是个彻头彻尾的疯批病娇。前世她与原主是亲姐弟,父母双亡后,她将弟弟囚在侯府深处,打断他的腿,锁在不见天日的密室,只因为他多看了一眼墙外的春光。
直到原主咬舌自尽,她竟自缢于旁,死前发下的血誓犹在耳畔:“来世不做你姐姐,要做你妻。”
“跑…… 还来得及吗?” 绝殇看着她步步逼近,指尖下意识攥紧了床单,锦缎的凉意渗进掌心,指节却泛得发白。
洛云汐敏锐地捕捉到他眼底一闪而过的恐惧,血瞳骤然亮了起来,像两簇被风吹旺的鬼火,嘴角弯成个近乎诡异的弧度,尾音拖得长长的,像羽毛搔过心尖,又像毒蛇吐信:“殇儿~”
这一声 “殇儿”,让绝殇如遭雷击,浑身的血液都似凝住了,呆坐在床上,连呼吸都忘了。
原书明明写着,洛云汐要到元婴期才会觉醒前世记忆!可这声亲昵的称呼,这双看透一切的眼睛…… 绝殇猛地想起书中那句被他忽略的伏笔:“暗影里,一双猩红的瞳孔正注视着他。”
难道从他入宗第一天起,她就认出他了?
细思极恐!难怪系统迟迟没有提示 “剧情改变”—— 原来命运的齿轮,早就被她在暗夜里悄悄拨乱了方向。
洛云汐看着他脸上变幻的神色,尤其是那一闪而过的惊惧,呼吸微微发颤,眼底的黑蔷薇纹路几不可察地转动起来,像是活了过来。
她缓缓伸出手,指尖快要触到他的脸颊时,又轻轻顿住,声音软得像浸了蜜的棉花:“不认得姐姐了?”
绝殇心脏狂跳得快要撞碎肋骨,电光火石间打定主意 —— 装傻!
他猛地捂住头,脸色瞬间扭曲,像是被剧痛攫住。
再抬眼时,眼神已然迷糊,三分戒备,三分好奇,三分冷淡,还掺着一分刻意的疏远,像只受惊的幼兽:“你是谁?”
这龙傲天级别影帝级的表演,连他自己都快信了。
洛云汐看着他拙劣的演技,眼底掠过一丝怀念与纵容 —— 弟弟还是这么爱闹。
她故意顿了顿,配合着他的戏码,声音里添了几分恰到好处的试探:“你当真不记得了?”
绝殇摇头,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困惑:“我明明拜入师尊门下,怎么会在这里?”
洛云汐闻言,血瞳里忽然漾开细碎的光,像是揉碎了万千星辰沉入血海,亮得惊人。
她向前一步,裙摆扫过床沿,带起一阵馥郁的香风,几乎要将人溺毙其中,声音娇软得能掐出水来:“招新已是一个月前的事了呀。”
她微微倾身,猩红的瞳孔里清晰地映出绝殇惊愕的脸,一字一句,吐气如兰:“你忘了?入门当日,你便跪在殿前求着要我做你的道侣呢。”
最后几个字,她故意拖长了音调,尾音卷着狡黠的笑意,像根软刺搔过耳膜:
“你现在,可是我的夫君呀~”
话音落下的瞬间,房间里的香气仿佛都骤然浓郁了几分,丝丝缕缕缠绕着绝殇的呼吸,钻进肺腑里,让他后颈的汗毛根根竖起,像被毒蛇盯上的猎物,连骨头缝里都透着寒意。
绝殇的指尖还停留在拔步床的雕花栏杆上,那冰凉的木质触感却压不住后背泛起的潮热。
洛云汐的血瞳离他不过半尺,里面清晰地映出他僵硬的脸,连他自己都能看见那层强装镇定下的恐慌 —— 就像前世书里写的,每次原主试图反抗时,那双眼睛里都会燃起同样的、带着狩猎欲的光。
“夫君?” 洛云汐轻轻歪头,白发滑落肩头,扫过绝殇的手背,带着一丝奇异的凉意。
她指尖终于落下,却没碰他的脸,而是拈起他鬓边一缕乱发,绕在指节上慢慢转着,“怎么不说话?是还没睡醒,忘了我们在月下立的誓么?”
绝殇喉结滚动,强迫自己扯出个懵懂的笑:“姑娘…… 你应该是认错人了吧?我入宗才一天,连师尊的面都没见过几次,怎会……”
“哦?” 洛云汐的尾音挑得老高,像琴弦突然绷紧。
她松开那缕头发,指尖转而抚上他的脖颈,微凉的指腹贴着动脉跳动的地方,轻轻摩挲,“可你的心跳告诉我,你记得呀。”
绝殇浑身的肌肉都绷紧了。他能清晰地感觉到那根手指下的脉搏在疯狂擂动,像要挣脱皮肤的束缚。
“你看,” 洛云汐忽然笑了,那笑意终于漫到眼底,却让血色瞳孔更显诡异,“连你的身体都在想我呢。” 她俯身靠近,黑蔷薇与雪松的香气骤然炸开,几乎要将他的感官淹没,“
“我……” 他试图辩解,却被洛云汐突然收紧的指尖掐住了喉咙。不算重,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
“殇儿,” 她的声音软得像棉花,指腹却微微用力,“撒谎可不是好孩子。” 血瞳里的光忽明忽暗,“前世你总骗我,说想看看外面的花,说不会离开我…… 结果呢?”
绝殇的后背瞬间被冷汗浸透。她果然什么都记得!
那些书里冰冷的文字,此刻化作她指尖的力道,化作她瞳孔里翻涌的戾气,活生生压在他的胸口。
他甚至能想象出前世原主被锁在密室里,日复一日听着她温柔地讲述 “外面的花有多难看” 的场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