锤石文学
一个专业的小说推荐网站

第4章

裴云朝觉得自己摊上大事了。

他温润漂亮的夫人,要被他惹哭了!

沈初眼尾洇开一片红,细白的鼻尖微微翕动,薄唇紧紧抿着,一看就是快哭出来的模样。

裴云朝手足无措。

他猛扇自己这张惹祸的贱嘴,一把将沈初抱起,放在书房的太师椅上。

随即屈膝蹲在他身前。

“阿初,到底怎么了?”

声音放得又轻又柔,小心翼翼地问。

裴云朝是真见不得沈初哭。

沈初骨子里极能忍,寻常痛楚都闷不吭声自己咽下。

若是哭了,那便是真受了天大的委屈了。

两人成亲时,裴云朝曾对着天地许诺,这辈子不让沈初掉眼泪。

然而他这才刚回府,已经见沈初掉两回泪了。

裴云朝指腹摩挲着他眼睛那圈红晕,只觉心口被攥紧,痛得发慌。

他握住沈初微凉的手,问:“我不在这三年,究竟发生了什么?谁给你委屈受了?”

“你跟我说说,我替你出头。”

沈初呼吸窒了一下,无意识地咬了咬下唇的软肉。

他将那封折叠整齐的和离书摊开,放在紫檀木桌面上。

裴云朝只看了一眼,眼睛瞬间发烫。

“这是什么意思,真要和离?!”

裴云朝急红了眼,声音骤然拔高。

而后又察觉自己语气太冲,站起来情绪稳定后,又重新蹲回沈初面前。

微仰着头看他,语调再次放软,“是我离京三年,留你一人在空荡荡的将军府,你怨我了?”

“那我日后再也不离你一步,我保证!”

“还是我哪里做得不好,你不满意?你跟我说说,我都能改,什么都改的……”

“阿初,你别不要我。”

裴云朝声音发颤,看着可怜至极。

像一只要被主人弃养的大狗,抱着主人的大腿,可怜兮兮地求主人疼疼自己。

沈初偏过头不去看他,拇指紧掐自己手心,硬是掐得发白留下个印来。

他不知该怎样与裴云朝解释。

解释那个梦。

解释他终会负他。

解释他们兰因絮果的姻缘。

“阿初,你说话,到底是为什么?”

裴云朝又问。

沈初终于开口:“云朝,我做了一个梦……梦里你会负我,你我婚姻兰因絮果……”

“什么狗屁兰因絮果!”

裴云朝是真的怒了。

“我怎会负你?沈初!你摸着良心说,我裴云朝怎可能负你?!”

他掰过沈初的肩膀,强迫他正视自己,呼吸粗重,眼神灼烫逼人。

“你听着,这辈子你我一生一世一双人,下辈子也是,下下辈子都是。”

“若是我哪里做得不好,我便改,改到你满意为止。”

“但是想要和离?”他斩钉截铁,“绝对不可能。”

吼完,他自己也红了眼眶。

他拿起桌上的和离书。

和离书上,写着“一别两宽,各自欢好”。

这八个字,简直刺眼至极。

怎可能一别两宽?

怎可能各自欢好?

让他裴云朝眼睁睁看着沈初和别人欢好,不如直接杀了他!

裴云朝两下将和离书撕碎。

“来人!”

他厉声高喝。

在书房外屏息候着的春眠和觉晓立刻推门而入:“将军,奴才在。”

裴云朝烦躁地揉揉眉心,余光瞥见沈初苍白如纸的脸,心脏又像被狠狠捶了一下,疼得他喘不过气。

但是想到他因为一个梦便要与自己和离,他又实在气得不行,硬是将脸偏了过去,狠下心不哄他。

他指着春眠,声音低沉道:“你,带夫人下去休息。”

春眠:“是。”

说完起身,带着沈初往外走。

觉晓是个不怕死的,两人一走远,他就凑上前问:“将军,这是怎么了?”

裴云朝瞥了眼地上的碎纸。

觉晓蹲下身,在纸屑里扒拉了几下,辨认出几个关键字眼,瞬间瞪圆了眼睛。

“将军,你逛窑子被夫人拿住了?”

裴云朝:“没有!你小脑瓜想什么,本将军洁身自好!”

“那为什么夫人要与你和离? ”

“我要是知道为什么就好了。”

偏偏不知道。

沈初说是因为一个梦……

简直放屁!

沈初心悦自己,怎可能因为一个梦就要和他和离?

裴云朝想不明白。

想不明白就去查明白。

“将雨声和花落叫来。”他吩咐道。

“哦。”

觉晓收拾了地上的碎屑,出门叫人。

不一会儿,一男一女走了进来。

他们装束与春眠和觉晓不同,乃是贴身黑色劲装,正是将军府养的暗卫。

“将军。”

两人抱拳行礼,动作干脆利落。

裴云朝挥挥手,“免了。”

“夫人忽然要和离,此中必有蹊跷,雨声,你去查查,夫人近期可有什么异常。”

雨声:“是。”

“花落,” 裴云朝转向那名面容清冷的女子,“从今日起,你暗中护卫夫人,若有异常立刻向我禀报。”

他顿了顿,继续道:“暗中进行,不可惊扰夫人。”

花落冷声道:“是。”

两人悄无声息地退下。

裴云朝跌坐回太师椅,揉着胀痛的额角。

忽然,他想到了一个人,满腔火气找到了发泄口。

“觉晓,备马,进宫!”

*

皇宫,御书房。

宋元璟正打着哈欠批着奏章,听到通传,抬眼便看见风风火火闯进来的裴云朝。

“呦,” 宋元璟搁下朱笔,唇角勾起一抹戏谑,“今儿是什么风,把咱们凯旋而归的镇北大将军给吹来了?”

裴云朝拳头捏得咯咯作响,牙缝里挤出三个字:“宋、元、璟!”

宋元璟脸上笑呵呵:“做什么?三年没见,一见面就和朕打架?”

“小心朕治你御前失仪!”

他与裴云朝是嫡亲的表兄弟,裴云朝幼时便进宫给他做伴读,那时他还是个不受宠的皇子,两人打闹惯了。

后来夺嫡之争,众皇子争得你死我活、死伤惨重,反而让宋元璟这个不学无术的纨绔皇子捡了漏,登上了皇位。

两人表面君臣,私下却极少讲究君臣之礼。

裴云朝懒得理他,一屁股坐在旁边的锦凳上,抓起御案上温好的御酒,对着壶嘴灌了好几大口。

喝完后,又开始算账。

“宋元璟!” 裴云朝指着皇帝鼻子。

“你当初诓我去边关吃沙子的时候是怎么拍胸脯保证的?”

“说好替我看顾好家事,怎么我夫人被马车冲撞,差点出事!这就是你答应的万无一失?”

宋元璟:“哎,这是意外,朕有什么法子?”

“朕也没长千里眼顺风耳不是?”

“再说了,事发后朕可是第一时间派了太医去诊治,不是说并无大碍了吗?”

他打量着裴云朝那副要吃人的表情,察觉几分不对劲,“火气这么大?你家夫人跟人跑了?”

裴云朝又狠狠灌了一大口,辛辣的酒气直冲头顶。

他低着头,闷闷的声音里带着前所未有的挫败:“他……他要跟我和离。”

宋元璟:“?!”

他露出震惊脸。

“你逛窑子被你家夫人看见了?”

裴云朝:“没有!”

怎么一个个都以为他逛窑子?

他裴云朝可从没有这癖好!

别说逛窑子,他这三年除了军营里的糙老爷们,连只母蚊子都没看到!

憋了三年了。

好不容易回来,夫人还不让他碰……

宋元璟摸着下巴,更不理解了。

“那他为何要与你和离,你俩不是两情相悦,情比金坚?”

“朕还以为你们三年未见,怎么也得在房里腻上三天三夜,特意没宣你进宫,怎么还闹起和离了?”

裴云朝抱着酒壶,闷头不语。

他也不理解。

沈初一向对自己很好的。

怎就忽然不爱他了?

可是裴云朝还爱他,整颗心都被他填满了……

到底为什么?

哎,好委屈……

……

辛辣的液体灼烧着他的喉咙,裴云朝染上了几分醉意。

恍惚中,他想起第一次见沈初。

国子监的窗棂边,投射下几缕干净的阳光,沈初穿着浅蓝色连云纹长袍,长发用一条素色发带扎着。

裴云朝盯着他露出的那一截脖颈,总是忍不住想——

还是江南的风水养人,连男人都养得细皮嫩肉。

阅读全部

相关推荐

评论 抢沙发

登录

找回密码

注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