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往南走,草色越浓,偶尔能看见稀疏的灌木,不再是一望无际的黄沙。
李二河倒骑黄马坐看书,任由骏马颠簸,他就像狗皮膏药一样黏在马背上不动如山。
手里攥着一本九页无字书,看得津津有味。
这正是系统跑路之前,扔给他的武道天书。
书上没有半个字,却如明镜能够映照人心,将观读者的武道感悟以精神力的形式刻录在上面,增强观读者的武道感悟。
他凭借着前世拜读的武侠小说,参悟记忆中那残缺的、似是而非的武功秘籍,借助武道天书演化出适合自己的功法招式。
这也是李二河在没有名师指点的情况下,依旧能够突破半步武王境的原因所在。
“不行,单靠我自己闭门造车,很难再抓到那一丝突破武王境界的契机。”
“我得去找些高手交流交流心得,借鉴借鉴顶级的修炼功法。”
“顺便也磨练磨练我的应敌经验。”
李二河苟了十四载,虽然武功高强却鲜少动手,极度缺乏了实战经验。
半步武王境,大可以通过浑厚的内力碾压敌人,但是相同境界的生死搏杀,失之毫厘差之千里,实战经验还是很重要的。
李二河极目远眺:“不妨先去阴山走上一遭。”
“阴山树女是不可多得的陪练,多阔霍也是当世绝顶之一。”
“若是能够借鉴九幽玄天功和飒满术,应当能够将我的阴阳造化功推演到更加高深的层次。”
“如果能够顺手取下几颗魃阾石,激发体内潜能,说不定能直入武王境。”
“走,马兄,咱们去阴山取取经,驾。”
念及至此,李二河转身坐好,一拉缰绳一拍马屁,朝阴山疾驰而去。
王庭的一个斥候被杀,会不会引起什么大事件,全看漠北王的心情。
可李二河明目张胆的骑着斥候的骏马在漠北晃悠,就很难不惹人注意。
李二河修炼有成,五感敏锐,对气机的感应洞察入微,早已发现暗处的探子。
只是他都躲了十四年了!
如今修炼有成,罡子已死,他还不能跳出来彰显彰显自己的少年风采了?
憋太久了!他也是需要发泄一下情绪的。
“到时候遇见了李星云,高低得扇他几个大耳巴子的。”
漠北探子暗中出兵埋伏,李二河才到阴山脚下,就被重兵围困。
阴山作为圣者居所,还有圣物魃阾石,自然有军队巡逻,再加上暗中集结的军队。
两百余人的队伍是有了!
“吁!”
李二河拉缰止蹄,一人对峙两百人!
漠北环境恶劣,草原军卒虽然军备不及唐军精良威武,但是血煞之气更盛,能吓得小儿止啼,书生落马。
“中原人,你杀我漠北斥候,还敢如此明目张胆的独闯阴山。”
“是不把我们放在眼里吗?”
为首的统领上前一步,两百轻骑兵怒目而视,一股肃杀之气如涛似浪般奔涌而至。
李二河如沐春风,浑然不觉,掏了掏耳朵玩笑道:“人怎么能放进眼睛里面去呢?那不把脑子挤炸了?”
“难怪你们没脑子。”
“狂妄!给我杀了他!”那首领声似蛮牛。
身旁一队轻骑拔出弯刀,双腿一夹马腹,训练有素的战马嘶鸣着朝李二河冲杀而来。
李二河眉头一挤,眼皮一遢,下嘴唇夸张翘起,微微侧脸,露出一副嘲讽、嫌弃、戏谑的猥琐表情:“哇,好可怕哟!”
只见他随手一拍,真气卷起十级大台风般的气浪,掀翻战马,拍飞骑兵。
黄猿若是在场,必然直呼:“懂行,六六六!”
“是个高手,大家一起上,冲锋,碾碎他!”
骑兵冲锋,气势磅礴。两百匹战马共八百只马蹄同时踩踏地面,整个阴山大地都得抖三抖!
“以多欺少,你们这是不讲武德呀!”
“非要逼我恃强凌弱是吧?”
“看我,大威天龙!”
李二河腾空一跃,跳到骏马前,直面来势汹汹的骑兵冲阵,运转体内的阴阳二气,转了个圈双手往前一推。
极阴极阳两股内力纠缠,隐约间听见一声龙吟,惊得两百匹战马肝胆俱颤。
随即,真气洪流撞上冲锋的两百轻骑,霎时间人仰马翻,战马痛苦的嘶鸣和骑兵惊恐的哀嚎交织在一起。
宋安虽然不会气经,但是他真气多呀!
宋安收功之后,原本凶神恶煞的骑兵阵列只剩满地的狼藉。
能够走动的人马已经仓皇逃离,断胳膊断腿的只能躺在地上咬牙呻吟!
隔空出掌,横推两百轻骑的冲锋,如此动静自然是瞒不住阴山圣者多阔霍!
阴山洞穴中,顶上的几处孔洞洒下微弱的阳光。
洞中一棵巨大的枯木“接天连地”,撑起看似随时都有可能塌陷的洞穴。
枯木树根盘旋一块巨石,形成一个天然的树洞。
巨石上镶嵌着七颗魃阾石,原本是有八颗的,缺失的那一颗魃阾石被羽灵部的夷离堇取走,镶嵌在一根鼓鞭中,现于尸祖降臣手中。
树洞中,白发苍苍的多阔霍形同死尸一般被枯藤缠绕在树椅上,不知静坐了多少年!
感受到阴山底下强大的真气波动,多阔霍微微抬起下巴。
双眸似乎能够透过包裹双眼的黑色布带,直接穿透空间与山下的李二河对视!
再没有一丝多余的动作,却无形之中搅动天地大势,让山底下的李二河莫名的感觉到一股强大的威压落下!
就好像是将整座阴山都搬到了他的头顶上一样,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咕噜!”李二河吞咽一口唾沫。
普通人感觉不到山上吹下来的那一股微风之中裹挟的无上威压。
但李二河却清晰的感知到了,整个阴山似乎都在多阔霍的领域之内,一花一草,都隐藏着多阔霍的精神意志!
“多阔霍!不愧是活了三百年的绝顶强者!这怕不是已经触摸到武圣境界的门槛了吧?”
要不是知道多阔霍被困在了阴山石洞中,李二河肯定立刻掉头就跑!
修为越高,就越能体会到多阔霍的强大可怕。
“难怪当初统子哥刚刚绑定就被罡子给吓跑了!”
“我现在总算是能够体会到系统当初的心情了!”
那是一种天堑,无可逾越的天堑!
王庭大帐中。
魁梧的耶律阿保机坐在首位,他的王后、女儿和两个儿子居左右下位。
家宴本该是热热闹闹的,可这一家人却异常的安静,只有中间的火堆偶尔“噼啪”的弹跳着几点火星子,气氛压抑的可怕。
耶律阿保机仰头将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啪”的将杯子重重的拍在桌子上。将所有人的目光吸引到他的身上。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袁天罡虽死,但是不良人还在,大唐的铁骑还在,天子…还在。”
“他们看似散乱,可聚起来就是一股能够席卷天下的洪流。”
“漠北才刚刚平息内乱没几天,你们都给我安分点。”
狼王还没有死,这个队伍还是他说了算。狼崽子再怎么蹦跶,也得给他老实的低下头来。
东丹王耶律悖低眉看着桌上的酒杯,只是犹豫了一瞬间,他就抓起杯子,学着父王的模样一饮而尽,然后轻轻的放下酒杯。
世子之争,何其凶险!
棒打出头鸟的道理他还是知道的,这个时候就该保持沉默。
他身为皇太子,某种角度上来说,父王的利益就是他的利益。
可惜,他只是个学徒,装扮得再怎么像,他也不是真正的中原人。
用中原人的那一套规矩来应付漠北的世子之争没什么问题。
问题在于他太过稚嫩,又太过于自信了。
自恃大皇子的身份显赫,以为学了点中原人的腔调,就真的…高人一等了。
